姜寒星认得他,时常跟在梁少屁股后边那个。说起来,梁少既己继任了段修己的职,那她是要事事时时都听从他派遣。她眉头又皱了起来:“有事?”
“有事!十三道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姜寒星心里咯噔一下:“诏狱死人了吗?”
“诏狱里死人有什么稀奇的!”
小番役五官乱飞得脸颊上痣都跟着跳起来:“是京兆尹府,京兆尹赵大人出事啦!”
京兆尹死了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虽说也是正三品的官,可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当官的,比他有权有势有品阶的多了去,也没听说是王沛亲信。照理说这案子转归东厂来侦办都不够级别,十三道又怎么会因为他乱成一锅粥?梁少还不至于没这么见过世面。
小番役说他不知道。
他嘿嘿一笑:“反正,是梁百户指名道姓,说让您过去。”
姜寒星于是也只能先到梁少那边去一趟。
毕竟,周臣案从头到尾,都是暗中进行的事,梁少眼里,她是铁板钉钉的青天白日游荡在外,若他非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治她点什么,那她还真至少是个旷工。
到时候月俸里十之有一,都要没听见响便没了,还要因此得罪梁少。
她现在这么殚精竭虑的是干什么,当然是为了钱,为了往后百年如先前一日,都能鸡零狗碎的,就这么活下去。
所以姜寒星还是跟着那小番役到了赵府。
见了梁少,她二话不说,纳头便是拜:“十三道番役姜寒星,见过梁百户。”
姜寒星与梁少没什么过节,但坏就坏在也没什么交情,梁少先前是九道的,办案子没一块过,姜寒星私下又不爱与人往来,别说一块吃酒闲谈的情谊了,连衙门里见了面说的话怕是都不超过十句。本这也都勉强还好,梁少虽然心狠,但她观之并不小性,奈何她这段修己亲信的名,是林明雨刚帮她树的,而新官上任,旧臣哪里有不吃苦头的。
何况她余光一瞟,昨天要唾她唾沫那两个,此时已并排站在梁少后,看着早拜好了码头,只她一个人忙着周臣的事,没能顾得上。
此情此景,实在很难不众矢之的。
果然,梁少并没让她起来。
他居高临下,三白眼乜斜着她:“十三道姜寒星,听说,你很会办案子啊。”
东厂这地方,说白了就是王沛充盈自己腰包,清除别人异己的一只手,什么会不会办案子的,厂公叫会不会也得会,厂公叫不会,会也得不会。
姜寒星心中只想着哄了梁少高兴和快些脱身。故她当时便谦虚道:“不过是同僚们谬赞几句。”
梁少不说话。
姜寒星想了想,又说道:“纵果真英明决断,也不过是百户叫断哪里便断哪里。”
“都说你会做人,果然不错,”梁少这才笑了声,抬手让她起来了,“大家来这衙门里是做什么,心里也都清楚,我这人也不好假装,不用你们心悦诚服于我,只是希望你们能记得,如今,我才是十三道百户。走吧,京兆尹府的案子,搭把手。”
姜寒星不想搭把手,可梁少如此说,她也只能去,边去,边从两位同僚对梁百户花样百出的追捧里,凑出了关于这案子的只言片语。
死的那个京兆尹府府尹叫赵平生,平日里为人,说不好听点是墙头草,说好听了却也是随和,官场私下,都没什么仇怨;先前身体一直康健,没不良嗜好,除了小妾稍多些,有五六个,但也并不纵情于色,一旬只回内院歇两回,逢三逢七。
昨晚是腊月初七,宿的是一叫闻姨娘的妾室房里。
今早起来,闻姨娘见往常梳洗时间早到,自家向来自律的老爷却仍在床上不醒,凑上前去叫,触手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