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星从来就没想过什么真相大白,还周臣公道之类。
庙堂之上不需要真相,周臣也摆明了有问题。
贪生怕死、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他周臣若真贪财,便更应该一进京就打点好王沛,不然一朝惹恼了王沛,这些事哪有不抖落出来的。就算一时财迷心窍犯了糊涂,后来东窗事发,也应该及时低头,谁不知道王沛跟前,硬骨头从来只一个死字,到时候纵他那些钱还在,人又到何处花去?守财奴也不是这么个守法。
再者,清江一府百五十万人,三年缺失税款五十多万石粮食,折价银近六十万两,这难道是他小小从四品知府一人之力可为的吗?
正是因为一开始便察觉到了背后水深,所以姜寒星才宁肯颇费周折也只是去“钓”凶手,才明知林明雨想要为何,也仍要铤而走险,试图拿别的东西去糊弄。
结果倒给他徐桓之误当成冤大头,还直接拿来做他垫脚的石,登云的梯了。
可惜她姜寒星打小就为人尖酸又刻薄,从不肯轻易给旁人做嫁衣。
姜寒星直勾勾地盯着徐桓之胳膊。
这个位置,不可能是方才剖尸时误碰上的。
当时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徐桓之行动之间颇为熟练,别说是大臂处那么高的地方了,除了双手,他连前襟都没让碰到。而且若是周臣尸首剐蹭,应为大片摩擦浅淡痕迹,而不是手掌一般大实实一块,摁压在那里。
那是曾有手握过的痕迹。
谁的手?贾峥?还是沈环?
徐桓之也看她,笑意似从无事发生般坦荡,甚至还稍稍同她开了下玩笑:“还以为姜姑娘拒了吴兄,是要请我呢,听说你们东厂,俸禄可颇丰啊。”
姜寒星视线收回来,也笑:“听谁说的?沈环吗?”
不会是贾峥,是贾峥昨晚他就不会追过去。
那就只能是沈环了。
徐桓之滴水不漏:“南七道的沈环吗?往来确有一些。”
“那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徐大人可还记得?”
是沈环的话……
只是嘴里嚼一遍沈环名字,姜寒星都有点想咬牙。
她自己都一见面便怀疑上了沈环,自也是想过沈环的乖都是装的,他也怀疑她,但……
但她最终还是笑,不等徐桓之开口,先给他所有话都堵死:“可别说不记得了。城门寻常戌时关,大人要于乱葬岗见我,在此之前得出城。我与沈环是酉时初分的别,酉时末又见了面,所以他应当是与我刚分别,就去见了大人。大人不知何时与我匆匆一面,如今都尚能记得清楚,与沈环也就五六个时辰的事,怎么会忘记呢。”
“那倒不至于,”无论姜寒星言语如何,姿态如何,徐桓之都只从容,“姜姑娘料事如神,我与小沈,确是大约酉时一刻见的面。”
“都聊了什么?”
“姜姑娘这是在问讯?”
“那哪儿能,”实际上,姜寒星也并不在意徐桓之说了什么,在想什么,她问徐桓之,“是在聊怎么给周臣尸首弄出去的事,对吧。”
关于周臣尸首缘何不见,姜寒星其实有想过很多。最有可能的当然还是凶手给她唬得自乱了阵脚,甚至或许是贾峥为引出她背后之人故意为之,但沈环找人联合设局,引诱她到乱葬岗,只为帮她查明事情真相,这她先前还真一点也没想过。
人也太好了点。
徐桓之没置可否:“姜姑娘是说乱葬岗里那具尸首吗,我确实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大冷天的,陪着姑娘在死人堆里剖半天的尸。”
“徐主事还怪会说笑的,”姜寒星作吃惊状,“大人不是司职两湖道吗,这案子在转到东厂前,应是大人负责的呀。”
凡事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