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乞丐分了别,姜寒星边继续往西南去,边房顶上遥遥往回看了一眼。
越来越离家门口远,地上那一点血迹自已看不见,大学士府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也早没了踪影。
意料之中的事。就他这脾气,杨偃怎么会放他一个人到处乱窜。杨昀来时姜寒星便察觉了,他身旁有跟着的人。杨昀知不知道这人存在姜寒星不知道,但既都看见了她打人也没见出来拦,应该还是挺明事理的人。
愿她那些话,纵杨昀全然没听进心里去,这明事理人总归听见些。
姜寒星一边确实挺真心的这么想,一边却又笑。坏人坏事做久了是这样,弗一心有恻隐还挺羞赧,其实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她是艳羡为人长辈如杨偃,不想他良苦用心尽付流水,也同杨昀没仇怨,非要看他一条路到最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过最近这天气还真是见鬼,先前是都十月了晌午还要脱外衫,到了年底,突然之间又冷得风里笑久了都脸痛。
姜寒星搓着脸蛋子,前头岔路口上转了身,进了金桂坊——
旁边的承平坊。
她要找吴荃。
方才沈环跟前,她已足够暗示:是的,周臣尸首上确有蛛丝马迹,她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她只是马前卒,背后另有大人物,如今周臣尸首不见,她得联系幕后之人。
贾峥虽爱财,却也惜命,东厂势力盘根错杂,他必然要弄清楚这笔横财他能不能动,才能去想究竟要怎么动。她此时行踪对他来说是唯一线索,他不可能不追上来。
除非他就是凶手,他知道周臣昨晚死亡的真相。
鲛珠粉的痕迹并不久存,她不可能在金桂坊久呆着就为等贾峥来或不来,她得尽快去东厂衙门。却又毕竟这么大费周章,客人来了招待的人却不在,那多可惜。
所以她需要人帮忙。
不过承平坊地界,姜寒星还真不怎么熟悉,她就半年前找吴筌商量案子时来过一次,如今乍一再来,一时间居然都有点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刚下过雪的房檐滑得很,一犹豫就容易踉跄,姜寒星一个趔趄,脚下瓦片啪得跌落在地上,寒夜里好清脆一声响。
“谁?谁在那里!”
偏这家的主人还是个会武的,耳目极灵敏,手脚也快,霎时便循着声响追了过来。你来我往好几招后,姜寒星任由他长臂一探,扯走了自己脸上面巾。
“身形认不出来就算了,身手怎么能也认不出来,我可第三招就知道是你了。”
姜寒星笑意盈盈的:“还真是赶了巧了,正找不着你家在哪儿呢,太久不邀请我来,都给忘完了,你可不能见怪。”
吴筌不说话,面巾在他手中,被北风扯得像是一面旌旗在招展。
姜寒星脸上笑不变:“怎么,你也觉得今日段百户之事,我确无情无义……”
“这是什么话!段百户今日能有条命留下,不全仰仗你当时说他罪归十恶!”姜寒星说这话,其实是想伺机卖个惨,却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吴筌眉头便先皱了起来,言语之间全是义愤填膺,“谁说你什么你都不用管,这道理我一个只知道习武的粗人都明白,他们一个个人精似的,能不明白?早眼红你许久了,专等着逮你错处欺负人呢。”
姜寒星一怔。
她当时说段修己罪归十恶,确并非全是拍林明雨意马屁。东厂刑罚酷烈,让林明雨以东厂私刑论处,段修己定然要当场没命。反而是定了十恶,判了死刑,名单呈到御前,段修己才能有转圜地。大齐律例,死刑犯俱得皇帝亲自勾选,才能执行,可大齐一十三道,要死的人何其多,圣上宽仁哪里能一下子全勾完,段家又人脉还是有一些,到时候司礼监疏通下,名单往下放一放,苟个几年,逢下大赦,人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