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一直阳光、坚强生活着的少女,内心藏着如此深的伤痛。她只想有一个家,对许多人来说,是多么简单,她却是触摸不到。
清平子伸手轻轻拍着宫疏雨的后背,随后将她搂在身侧。这就是孤儿,从有家人疼爱的幸福,到如今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过说起来,宫疏雨至少见过自己的家人,和他们一起生活过,有可以回忆的过往,而自己呢,想也是想不起半点来,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宫疏雨的脑袋靠在清平子胸口上:“伴随着穷的,自然就是乱了。那时候,王朝各地都有所谓的好汉,说是好汉,其实就是匪盗,打着好汉的名义,四处打家劫舍。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劫掠小豪绅,说是劫富济贫,却不见穷人得了半分好处。后来,小豪绅穷的穷,死的死,逃的逃,没得劫了,怎么办?纵是好汉,也是要吃饭的。
“他们就开始劫掠穷人,说当初为小豪绅们通风报信了,不然就是你当初做过豪绅家的佃农,做过长工短工,为豪绅做事,也算不得好东西。反正就是他们自说自话,找各种可笑的借口抢你。
“穷人也抢完了,怎么办?他们就开始抢孩子去卖,抢女人去卖。聪明些的,就去接受王朝、藩镇的招安,最后做个将军大臣,更加作威作福起来。
“奶奶以前的那个村子,奶奶那时候,应该比我现在还小吧,匪盗们进了村两次,打死了人,大家开始害怕,一起商量着逃了去其他地方,托儿带口的,还带着家里剩余的口粮。
“匪盗追了来,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他们断后拼命,让孩子们先走,奶奶和村里那些年轻人,就带着小孩先逃走。奶奶和大家后来再也没有断后的那些村里长辈们的消息,想来,都没了!
“其实啊,那时候想逃命去其他地方的,也不止我们村子,还有其他村子,觉得其他地方肯定是好的,黎民四处流动,挡也挡不住。
“奶奶和爷爷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一路上互相扶持结伴逃难建立起来的感情是很珍贵的,差不多安定下来后,没过几年,爷爷奶奶成了亲,后来就有了爸爸。
“道长哥哥,你想啊,粮食本就不多,大家带着路上早吃完了,后来就乞讨,半路自己找吃的,饥一顿饱一顿,当大家准备安顿下来时,刚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要活着,要吃饭,要搭草棚子住,也要钱,爷爷他们就去求人借,利息是很高的,欠了很多钱。爷爷和一些村里的壮丁就去城里下苦力,好多年过去,也算还清了债。
“大家就计划着修土屋子,又去城里挣钱。没想到有两派争夺城市打了起来,爷爷他们运气不好,撞上了。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死了很多人,爷爷也死了,连遗体都没收殓回乡。
“爸爸说,村里幸存下来的人带回了消息后,奶奶哭了一夜,后来就一个人种地,一直住着草棚子,拉扯着爸爸长大,娶了媳妇儿,后来就有我啦!那时候仍然苦,但比爸爸没长大前好一些啦!
“大家在新的村子安顿了这么多年,觉得总该好一些了,没想到到处都一样,真是离了狼窝,又入虎穴,也没逃过厄运。
“奶奶过世的第二年,那一夜,又有匪盗杀来抢东西,杀的血流成河。我那时才能真正明白文人墨客所谓的‘乱世人命如草芥’是个什么意思!”
宫疏雨说着,转身到一堆物品里去翻了一个大纸箱子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只放着一本书,打开书后,从里面拿了两张塑料袋子包着的老照片出来。
两张染血的照片!
宫疏雨将照片递给清平子,道:“道长哥哥,你瞧,这上面的血,就是那一夜染上的。一张照片,是奶奶小的时候,以前那个村子里的人一起拍的;一张是后面我们新的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