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孙二带石子正的亲笔信回田州,交给石师爷。
石师爷看完信之后,沉默许久,姿势颓废,神情呆滞,望着屋顶。
石夫人不放心,故意端一盘葡萄送过来,试探着问道:“孩子爹,咋了?信上说啥了?”
石师爷回过神来,叹气,道:“风言风语在岳县也传开了,那些学童的父母坚持要办退学,嫌弃石家的学堂。”
“学堂里的学童全部走光,子正因此苦恼,失去谋生的饭碗,无所事事。”
“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只能离开岳县。”
石夫人也发愁,手指捏衣角,心烦意乱,道:“他以后去哪?去京城,还是来田州?”
石师爷道:“容我再想想。”
石夫人转身离开,去跟王玉娥聊天,小声聊这事。
王玉娥道:“天大地大,子正又是举人老爷,不至于找不到谋生的去处。”
唐母一边给巧宝剥葡萄皮,一边点头赞同。
石夫人愁眉不展,在内心深处,她不是担心石子正和秦氏没有去处,而是担心他们来田州,因为婆婆难当,后婆婆更难当,远香近臭。离得远,反而好些,少些矛盾。
这时,王玉娥轻拍唐母的胳膊,轻声提醒道:“亲家母,别喂了,喂太多果,等会儿巧宝不吃饭。”
唐母连忙停下剥葡萄皮的动作,牵巧宝去洗手。
巧宝调皮捣蛋,洗手时,用水泼唐母,还嘿嘿笑。
唐母也笑,无可奈何,抓住巧宝捣乱的小手,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
擦干手上的水之后,唐母带巧宝回屋去喂蚕。
用干净布擦干桑叶上的水和灰尘,检查桑叶上有没有黑色的野蚕,然后把干净的桑叶放进簸箕里,摊开放,对角落里的蚕也要照顾到。
巧宝平时调皮捣蛋,但喂蚕时很认真、很勤快,喜欢看蚕吃桑叶,乐此不疲。
唐母一边干活,一边看看巧宝,又看看蚕,笑眯眯,眼神欣慰。
巧宝忽然在桑叶上找到一条黑色的野蚕,像献宝一样,抓给唐母看。
唐母拿一个小木盘过来,让巧宝把野蚕放木盘里,单独养,顺便说道:“野蚕凶,家蚕打不过野蚕。”
“如果把野蚕放进家蚕的簸箕里,家蚕会被欺负。”
巧宝听懂了,用小胖手指着野蚕,奶声奶气地道:“坏蛋!”
唐母被逗笑,肩膀颤抖,笑得合不拢嘴。
另一边,石夫人小声道:“晨晨爹爱面子,如今岳县是那样糟心的情况,等今年年底时,我们一家估计不回老家去过年了。”
王玉娥很理解,一边吃葡萄,一边微笑道:“留在田州过年,也挺好。风年、宣宣、亲家母和巧宝都在这边过年,照样热闹、高兴。”
“风年还搞了个舞狮争霸,好玩的事可多了。”
听了这话,石夫人觉得舒心许多,眉目舒展,重新露出笑容。
石夫人一边吃葡萄,一边暗忖:晨晨爹做的最对的事,就是当初收风年做徒弟。如今,这个徒弟比亲儿子更靠得住。
两个亲儿子,一个惹石师爷伤心,另一个赚钱少,不够养家糊口,而且考科举考得坎坷,屡次落榜,都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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