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繁星满天,预示明天又是个大晴天。
赵宣宣抱着巧宝,坐在屋檐下,借夜风吹干湿漉漉的长发。
元宝自告奋勇,拿蒲扇给她扇风。
赵宣宣忍俊不禁,轻声问:“元宝累不累?”
元宝摇头,笑得天真无邪,脆生生地道:“姨姨,我不累!”
“姨姨的头发好香!”
“呱呱呱……”巧宝学田野里的青蛙叫。
这时,韦春喜经过反复纠结,打开抱厦的门,向赵宣宣走过来,双脚磨磨蹭蹭,犹犹豫豫。
赵宣宣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去,笑道:“表嫂,明天还要做生意,怎么不早点睡?”
韦春喜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尴尬地笑道:“我睡不着。”
“宣宣,我能不能找你借钱?”
赵宣宣吃惊,思量片刻,轻声道:“表嫂,是不是舅舅和外婆报喜不报忧,有什么困难瞒着我?”
韦春喜内心充满纠结和矛盾,连忙摇手,小声道:“家里没什么困难,但是……但是……”
她手指揉搓衣角,把衣角绞得像麻花一样,接着说道:“宣宣,你毕竟是官夫人,妹夫又是大官儿,你的亲戚在街上摆小摊,让你面子不好看,不风光。”
这是韦秋桂在闲聊时给她出的主意。
她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个借口最好,但又不确定,宣宣会不会吃这一套?
于是,她说完之后就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赵宣宣确实感到为难,但不是因为自己的面子为难,毕竟以前赵东阳也在街上摆过摊,她自己还做过账房学徒与店小二的综合体,还做过掌柜学徒,她体谅韦春喜摆摊赚钱的辛苦。
如果韦春喜大大咧咧、啰哩啰嗦、撒泼打滚要借钱,她肯定不会为难,反而要果断拒绝。
偏偏韦春喜搞出这个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姿态,赵宣宣想拒绝,但又要顾忌韦春喜的面子,恐怕她生出埋怨。
赵宣宣暂时没表态,暗忖:照表嫂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想摆摊,肯定是想像俏儿一样,买铺子,开铺子。
买铺子可不便宜,至少要两三百两银子。
比如以前,苏家在岳县开十多年纸扎铺,一直是租铺子,买不起。
就算你想买,别人还不一定卖呢!毕竟用铺面收租金,每月收好几两银子,多好啊。
思量片刻,赵宣宣眉开眼笑,明知故问:“表嫂,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面子不好看?是谁挑拨离间?”
“咱们是一家人,只要不犯罪,本本分分地赚钱养家,我就高兴。”
“比如,舅舅喜欢趁赶集的时候,去街边卖菜、卖花生、卖豆子,我和娘亲就给他买牛和车,方便他进城卖东西,免得走路辛苦。”
“我爹爹以前也摆摊,和表嫂一样。”
韦春喜越听越失望,表情比哭更难看,悄悄用右手的指甲掐左手,掐得肉疼之后,鼓起勇气,又说道:“宣宣,俏儿开铺子之后,赚钱比以前多。”
“我也想多赚钱,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每次看见俏儿和元宝手上的银镯子,她就嫉妒。
有一次,有个客人穿漂亮的好衣裳,戴金银首饰,白白净净,体体面面,来买烤鸭,意味深长地道:“老板娘,听说你有个亲戚做大官儿,比县太爷的官更大,他怎么不多照应亲戚?”
“大官儿有钱,手指缝里漏一漏,就足够你买个旺铺,甚至买个酒楼,何必让亲戚在街边摆摊?”
“别人家如果出个大官儿,那可是鸡犬升天。”
一边说,还一边打量韦春喜衣裳上的补丁,那奇奇怪怪的眼神,就像针一样,扎韦春喜的心。恰好那天王俏儿和阿金嫂的烤鸭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