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回城时,唐风年恰好看见两个官差在打砸小贩的东西,小贩哭着阻拦。
地上的沙糖桔滚落一地,又被鞋底无情地踩稀烂,一片狼藉。
唐风年立马下马,大步流星,亲自去喝止官差。
“住手,你们为何扰民?”
那两个官差停止打砸,行礼参拜,理直气壮,道:“启禀知州大人,这个草民不交钱,想赖账。我们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杀鸡儆猴。”
唐风年问:“收什么钱?”
周围的百姓都停下手中的事,眼巴巴地往这边观望。
被砸东西的小贩急忙蹲地上捡橘子,一边捡,一边哭。
官差道:“回知州大人的话,小的负责收商税。”
“凡是经商赚钱的人,必须缴纳。小的是秉公办事,这个卖橘子的刁民本应该上交五个铜板,但他只交一个铜板,还嬉皮笑脸,想赖账。”
“所以小的杀鸡儆猴,拿他开刀,希望知州大人不要降罪小人,小人纯属无奈。”
捡橘子的小贩哭诉:“草民卖橘子,总共才赚几个钱?你们非要收五个铜板,强盗,强盗,呜呜呜……”
唐风年义正辞严,中气十足,对跪拜的两个官差道:“你们打砸东西,导致橘子散落满地,又用脚踩烂,如此浪费粮食,毫无同情心,不适合做官差。”
“押回官府,等候审问。”
他身后的官差听令,迅速把那两个打砸东西的官差抓走。
然后,唐风年蹲下来,亲自帮小贩捡橘子,焦镖师也凑过来帮忙。
四周的百姓议论纷纷,但嗓门不敢太大。
把好橘子都捡进了筐里,地上只剩下被踩烂的橘子。
唐风年问:“您的橘子怎么卖?”
小贩胆怯,不敢看唐风年的脸,低头道:“两个铜板一斤。”
他心中有怨气,暗忖: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都没有好东西。
唐风年道:“称一称,我全买下。以后,如果再遇到打砸东西的情况,不必惊慌,可以去官府告状。”
“官差犯法,一样要受处罚。”
小贩吃惊,猛地抬起头,仔细打量唐风年,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道:“你是新来的知州大人,你能为民做主?不欺压老百姓?”
唐风年微笑,眼眸温暖、明亮,道:“我从小家贫,也是老百姓,也曾受过欺压。我当官的目的,就是保护家人,保护勤劳的无辜之人。”
小贩鼻子一酸,眼泪又涌出来,道:“橘子送给您,我不收钱。”
唐风年爽快地笑道:“亲兄弟,明算账。卖东西,哪能不收钱?”
“不收钱,就只能喝西北风,如何养家糊口?”
他拿起秤,挂上秤砣,亲自把筐里的橘子称一称,动作熟练,报个数,又响亮地说道:“地上的橘子估计有三斤,加起来就是三十四斤。”
“两个铜板一斤,价钱总共是六十八个铜板。”
他把钱袋递给焦镖师,示意焦镖师帮忙数钱、结账。
小贩目瞪口呆,弱弱地道:“知州大人,您称秤、算账真快。”
焦镖师把数好的铜板递给小贩。
小贩伸双手去接,千恩万谢。铜钱冷冰冰,但有钱在手,心里就热乎乎。
其他老百姓都看得羡慕,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唐风年微笑道:“我考进士之前,做过账房学徒,也做过教书的夫子。”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大家都是养家糊口的人,是同胞,本不应该因为职业不同而恃强凌弱。”
“我初来乍到,对田州的风土人情还不熟悉,如果你们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可以去官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