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美好,却还没有那么美好;世界很恶劣,却又没有那么恶劣。
跟着积极进取的文希,林望对于世间的看法渐渐转向中立,意欲到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他想了却所有带着烦恼的想法,不再因过去的所见所闻与遭遇感怀。
作为一个人,要想改变世界,实属困难,只有把一切交给时间,时间总会给出答案,不管那答案是灾难还是圆满。
兜来转去,林望和文希一起看过那些好坏参半的风景,又在一轮烈日下,回到了那座桥上。
流浪的小猫躺在路边的树荫下,无精打采;流浪的女孩不见踪影,只传来隐隐的哭声。
太阳升得老高,行在它底下的人,不时会为这热浪而恍惚,而在那恍惚里,一种置身事外的虚幻感觉,勾引人放空身心。
林望当然不会被这太阳晒到,他只是看着它,强光咄咄逼人。
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还外出劳作,但总有人必须为了生活疲于奔命,不论是否自愿。
听到那女孩的哭声,林望已经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人生在世唯一的陪伴驾鹤而去,幼小的心灵不可能忍住眼泪。
文希朝着桥洞而去,她明白,苦命的人此刻更加苦命,她也无法说出什么来,给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安慰。
走上前去的同时,林望已经跟了下来,在他们的眼中,或许是不想给女儿留下什么阴影,那妇人死得很安详,放佛没有痛苦。
女孩泪眼朦胧,留给两个魂魄虚弱、瘦削的背影,小小的身躯,好像要被世界压垮,却又坚毅得挺立。
“她能活下去吗”,文希有些揪心。
“能的吧”,林望微微颔首,“母亲的死,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解放了她”
“这样来说,是不是太没人性了”,文希低下头去,走到小女孩身后。
“活着才能讨论尊严”,林望静静站着,眼中不悲不喜,心里却悠然长叹。
文希轻轻抱了抱那女孩,尽管她们之间断无互相感受的可能:“一生还有漫长的路……”
林望伫立着旁观一切,保持沉默。
……
林望和文希站在桥边,一直等到下午,在那期间,他们没说过一句话。
处理尸体和看热闹的人已经慢慢聚了起来,有的人嫌晦气,有的人叫可怜,有的人呼不公,还有的人淡淡说着:“终于死了”
作为看客,嘴上说说并不能改变什么,有时候听来,却尽是冷漠。
对于陌生的人们,这样也无可厚非,但林望心中还是感到不满,并非对那些闲言碎语。
处理一个将死未死的病人,没有人愿意,但处理一具尸体,就有人跳了出来。
林望知道,这事情说明了,就是不想花更多的钱,至于是谁不想,可能是那妇人的家人,可能是医院,可能是救济机构,可能是贪腐无为的官员,可能是匆匆来去的路人,也可能是他自己。
此刻,不管怎么去想,一切都无法挽回。
人们只会知道,这世上不公和悲哀的事又多了一件,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同一天里,令人开心的事可能多了一百件。
那女孩没有再哭了,待在人群里,显得茫然,却并不无助。
远远看去,林望甚至觉得,某种程度上,她比多数人活得清醒。
文希待在林望身边:“希望以后,她的一切会好起来”
“相信好的事情终会发生,这是你说的”,林望看着前方。
流浪猫早已被人驱赶离场,几个收容所的工作人员来带走了那个女孩,从今往后,猫和她或许再无可能见面。
林望突然想到,原来并非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