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今日所求,并非要将军即刻宣誓效忠,行那结党营私之事。只是希望将军明白,在这朝堂之外,尚有同道之人,愿意以实事实力,助将军稳住后方,让将军能更专心地应对关外之敌。他日,若朝中局势有变,贺大人需助力整饬边防、凝聚北疆力量时,望将军能记得今日这份‘雪中炭’,审时度势,共谋一个更稳固的北疆防线,一个让将士们不再为饥寒所困的将来。”
帐内陷入沉寂,只有炭火噼啪作响。寒风偶尔掀起帐帘一角,卷进几片雪花,瞬间消融。
赵崧久久不语。
他重新拿起那份物资清单,又看了看贺薛怀的信,目光最终落在徐弦月沉静而坦诚的脸上。
这个年轻的少年,远道而来,直面边关苦寒,提出的条件,乍看之下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却巧妙地将一份沉重的人情和未来的可能性,系在了他的身上。
不要他现在背叛谁,只要他记住这份情,在可能的未来,做出有利于“北疆整体稳固”的选择。这选择是什么,到时候自然明了。
这是阳谋,也是基于对他赵崧为人了解的精准拿捏——他确实不屑党争,但他放不下麾下将士,更放不下这寒关之后的万里河山。
“东西,老夫收下。”良久,赵崧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按你说的价。账目要干净。”
徐弦月心中一块巨石落地,面上却依旧平静:“将军放心。”
“至于以后……”
赵崧将清单缓缓折好,收入怀中,目光望向帐外漫天风雪,仿佛穿透了时空,“若贺大人真如你所说,是做实事的,是真心为了这北疆防线……真有那么一天,需要老夫做些什么来稳住这片土地,只要不悖国法,不害忠良,不损防务,老夫……自会斟酌。”
他没有给出肯定的承诺,但这已是徐弦月预料中最好的回答。
对于赵崧这样的人,逼他表态反而适得其反,只要他心中留下了这个念头,留下了对贺薛怀这条线的认可和期待,便已然足够。
“多谢将军。”徐弦月起身,郑重一礼。
赵崧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路上不太平,我听说你们来时受了埋伏,我派一队人马护送你出榆关口地界。回去告诉贺……贺大人,北疆的将士,记情,也记仇。今日之助,他日若有所需,只要是为了这寒关后的百姓,老夫和麾下的儿郎,不会忘。”
徐弦月微扬唇角:“必不负将军所望。”
徐弦月再次行礼,退出军帐。
风雪扑面而来,她却觉得心中一片滚烫。
她知道,北疆军内,已经稳稳落下第一颗棋子。而远在京都的贺薛怀,未来的棋局上,将多出一支足以影响胜负的力量。
镇国公府,复兴有望。
这趟北疆之行,值了。
徐弦月由衷的高兴,连带着似乎连同这冰天寒地也没有那么冷了。
秦越川看着她晶亮闪烁的双眸,心情也禁不住跟着愉悦:“就这么高兴么?”
她重新戴好兜帽,正要跟随小兵前往营地门口,走到半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薛神医!”
徐弦月回首,原来是青风。
徐弦月旋身面朝他:“怎么了?”
青风踌躇着开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你……怎么会,投靠贺薛怀贺大人?”
能得贺薛怀引荐,并且被承委托前来游说,这份信任简直是超乎寻常。
赵崧只重结果不重细节,当年徐弦月与他不甚熟络,实则少有交集。加之多年不见,一时没有认出也算正常。
呈送的手书既有贺薛怀亲印,他只当徐弦月年少有为,得贺薛怀信任重用,代他来此。赵崧不在乎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