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这上头有我的身份。”
见她动作大方不躲躲藏藏,沈老翁当即信了,摆摆手道:“小老儿不识字,不过娘子为人诚恳,这传信看不看都无所谓。相识一场,娘子想知道什么问便是。”
说罢,他将荷包重新推到柳姒面前:“只是这钱,我便不收了。”
柳姒一愣。
她从前也不是没打听过消息,但这不收她钱的,还是第一次遇上。
见眼前的老翁虽年过耳顺,却精神抖饱满、目光炯炯,想来年轻时也是个人物。只是已然垂暮,再不如当时了。
柳姒将目光落在侧室里,低低的咳嗽声从遮盖的帘子内传出。
沈老翁的房子就一个两室的土房,外室是用饭之处,里室则是寝屋,沈老翁那病重的妻子便睡在里面。
想到此处,柳姒凑到平意身边低语几句。
平意听罢点点头,离开了屋子。
沈老翁心有疑惑,却没多问。
而柳姒则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我想知道,为何今年的税提前这么早便要交?”
提到交税,沈老翁愁容满面:“还不是因为我们这姑臧县,要来一位大贵人。”
“大贵人?谁?”
“就是那个受宠的镇国公主。”沈老翁道,“这凉州的官爷一听说镇国公主要来,就到处收集奇珍异宝,还说要建一座神仙府给公主住。这建府的钱他们自己又不愿意出,就从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腰包里头掏,所以才说要提前收税。
这往年的税本来就高,勉勉强强交上去也就罢了,这公主一来,咱们又得再交。”
“唉……”他叹了口气,“这镇国公主好端端的,来咱们凉州做什么?”
话音落下,柳姒神色严肃。
说什么要为她建“神仙府”而加税,实际上是凉州官员为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吧。她人还没来凉州,罪名倒先多了一条。
她又问道:“既是加税,为何不交绢布,而是交钱?”
大齐朝廷征税,以收取谷物、布匹或服徭役为主,从未听说收钱的。
沈老翁解释:“这都是刺史下的令,说是为免咱们纺织之苦,不收绢布,只收同价的银钱。我们就是些什么都不懂的农民,自然是官爷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交钱哪里就松快了,这麻布家家户户都会织,没什么难的,可税吏收的银子,是按市面上麻布的价格收的,那不就相当于比从前足足多了两倍不止嘛!”
柳姒闻言蹙眉。
朝廷历来都是征物,这征钱纳税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只是若是征钱,这应当上交的布匹又该从哪里来?
于是柳姒问了出来。
沈老翁将其中隐情娓娓道来。
原来这姑臧城分为内外两城。外城住着像沈老翁这样的平民;而内城则住着那些官员富商,里头的建筑与外城也是大相径庭。
柳姒住的陌上客栈便处于外城。
她进城时心中还有疑惑。
这凉州可是大齐排名第三的一个州,为何进姑臧城时所见皆是低矮土房,漫天黄沙?
这姑臧再不济也是凉州的州治,不该如此。
却原来还有内外城之分。
这外城有多破败,这内城就有多繁华。
而纵横整个凉州的三大世家,便住在内城之中。
这凉州三姓,安氏、贾氏、阴氏同气连枝,在凉州已经盘踞了数百年。
前朝时本是凉州六姓,后来被大齐开国皇帝给整死了三姓,如今就剩这三家。
三大世家又被戏称为凉州三霸,整个凉州没人敢惹。
曾有童谣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