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从洞口落下去后,便掉到一间石室里,眼前天旋地转,浑身疼得不行。
不过幸好滑下来的石道光滑无比,没有让她身上有严重的伤,只是额头上擦破了一点皮。
慢慢站起身环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间石室之内,书案书架齐备,石门紧闭。
她走到石门面前用力一推,却没有半分松动,石门周围也没有可开门的机关,像一间不能从里头打开的密室。
掉下来的石道又长又滑,且不说会不会有人在洞口守着,便是没有,她也是爬不上去的。
柳姒心下微沉,怕是轻易出不去了。
只能在屋子里瞧瞧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或是线索。
她掉进这间屋子时,将书架给撞倒了,此时零零散散的书册从书架上掉在地上。
柳姒捡起一本,翻开来看。
“永康二十年,八月十三,荆州紫陵县得一鹿,八岁;九月初三亡。”
“永康二十年,九月初一,黄州兰溪县得一鹿,七岁;十月十四亡。”
“永康二十年,十月廿二,渝州万寿县得一鹿,八岁;腊月初四亡。”
……
柳姒越瞧眉头皱得越紧,册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的都是这几年来从各州各县得到的“鹿”。
可这“鹿”到底是什么柳姒明白得很,她不忍再看下去,将册子又丢到地上。
抬头重新看向书架上方的石道,所以她滑下来的石道就是用来输送这些记录“鹿”的册子的。
散落一地的册子旁有一个上了锁的木盒,木盒棱角略有剥落,像是有些年头的东西。
柳姒想了想,拿起一旁书案上的烛台砸向铜锁。
“哐哐”两下,铜锁被砸开。
打开木盒,里头放着一本日录,柳姒匆匆看了一眼。
讲的是一个女人和她孩子的故事。
一个无父无母的女人十六岁时嫁给同村的一个樵夫,两人恩爱异常,直到一日丈夫上山砍柴却失足从山上摔死。
女人悲痛万分决定同丈夫一道死去,结果这时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为了留下丈夫在这世间的最后一点血脉,女人便活了下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女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生下一个男婴,她为他取名叫阿鹿。
或许是感受到母亲的艰难,阿鹿从小就很听话,从不让女人操心,小小年纪就会洗衣做饭,为女人分担。
一年又一年,女人望着四周连绵不绝的大山,看着乖巧懂事的阿鹿,心中犯愁。
她不想阿鹿像她一样一辈子都被困在大山之中。
她想将阿鹿送到镇上的书舍去学学问。
可是上书舍的钱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只靠给别人盥洗衣物又如何能凑得齐?
于是她开始去镇上给别人做活,幸好青树镇离村子不远,她每日来往都还算方便。
好不容易终于凑齐了上书舍的钱,阿鹿却出事了。
村正的宝贝儿子患了病,巫医说须得特殊八字男童的血做药引方可治病。
阿鹿的八字刚好合适,于是村正便给她一笔钱,想将阿鹿买下。
女人又哪里会同意?
她只能在挣扎绝望中眼睁睁地看着阿鹿被带走。
村正临走前将一吊钱扔到女人面前,他说阿鹿能为他儿子做药引是他的福气,叫女人不要不识好歹。
阿鹿死了,鲜血流干死的。
村子里的人听巫医说男童血肉食之可延年益寿,于是就将阿鹿分食烹煮吃了。
连个尸骨都没有留给女人。
杀人犯法,可深山之中哪儿还有什么国法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