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败寇是铁律,而神王已经失去了和他叫板的筹码。
虽然都是真神,但两人再也不能放在天秤的两端去称重了。
好似过了很久很久,透进枝叶的阳光不停改变角度,最后消失不见。
也就在西边的山峦挡去最后一点阳光时,神王终于开口了,目光和天色同样黯淡:
“好,我答应你。”
他再不甘,又能怎样?
他再愤怒,又能怎样?
他已经输掉了所有,不能将蛮族再搭进去了。这个伟大的种族,这个奇才辈出、生命力旺盛的种族,这个父子二人倾尽所有的种族,理应得到最光明、最平等的未来。
他怎能为了一己之私,令它从新世界的版图中被从此抹掉?
长天站直了身体:“明智的选择。”
看他要走,皇甫铭突然出声阻拦:“且慢,我有一事不明。”既然已下决断,他很干脆就将满腔怨恨抛在一边。
长天微微侧身,等着他的下文。
“你修行的道是什么?”
他不会忘记,长天在法则界品评他们父子二人的道心时,用的“只不过”这三个字。
取天道而代之,这宏愿还不够大么?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也的确是输了。
这里已经很暗了,长天的金眸却在一片昏沉中熠熠生辉。他望着山魈,一字一句道:“我毕生追求的,是凌驾于大道之上。”
这几个字如定身法,几乎将山魈钉死在原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怪不得巴蛇的领域那么古怪,他始终揣摩不尽。
既能凌驾,那就不一定要斩灭天道,不一定要取而代之了。
那么巴蛇和天道之间,就不必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如此,双方都有周转的余地;如此,都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
山魈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说了一句:“把祭坛准备好。”
终是心灰意冷了。最后一字说完,山魈的身躯也四分五裂,露出了泥塑的内面——这只不过是代皇甫铭传话的一个泥傀而已。
目的达到,长天转身缓缓走远,步态从容。宽大的黑袍上依旧半个褶皱也不曾留下,平整得像刚刚熨过一样。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山魈眼中的光芒才渐渐消隐。
他们到底是生死大敌,巴蛇分明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牢才放心。呵,他镇守六界,虽然失了自由,却也得了一个小小福利:
他能和宁小闲朝夕相见了。
巴蛇,你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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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隐流大营,宁小闲忽然停下脚步,在山林间站定,而后清声道:“出来吧。”
林间慢慢走出两人,一个袖袍大袖,一个身姿婀娜,齐齐向她行了一礼:“玄天娘娘。”
“月娥,言先生。”宁小闲面上并无讶色。她代古纳图行使天职,与南赡部洲天道的关系就极是有趣,并没有取代之,却可以插手本界事务。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挺像是董事长与CEO的关系。因此,她对于两人的到来也是心知肚明。“寻我有事?”
“这一次南赡部洲免于灭世,有赖神木和娘娘援手。”月娥无论面色还是声音都很缓和,不复先前冰冷,“天道着我为娘娘办一件差事,以偿此恩情。”
“还我人情?”天道主动上门,宁小闲有些惊讶,笑嘻嘻指了指自己,“让我随便提?”月娥对她态度的改变,无非是宁小闲身份和地位今非昔比。
天道果然实称得很,论拳头称老大。
月娥点头:“在天道能力所及范围内。”
宁小闲也不客气:“好吧,那么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