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无论是南赡部洲、地球还是天外世界,都是毫无二致。她笑道,“吃人的嘴短,恐怕这少年的愿望不是那么好满足的。”
“玄天娘娘聪颖。”广德真君嗟叹一声,“我当时亦是托大了,以为区区一个六、七岁凡人少年的心愿,无非就是吃饱穿暖家人平安,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哪知道问下去才发现,根本没有这样简单!”
“我都未料到,这少年居然来自远方的另一个小部落,离我所在之处足足五百余里。在南赡部洲,一个成年人想跨越这样的距离都不容易,何况是六、七岁的孩子、何况那五百里路全在吃人的丛林里?”
宁小闲摇了摇头:“这小孩舍命来找你,就说明他的愿望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正是。”广德抚着园中石狮子的脑袋,“少年告诉我,他的部落必须定期向附近的猛兽进供,供品是活生生的婴儿。每过半年,首领都要从部落中以抓阄的方式选择一名新生儿作为牺牲品,以换取整个部落的平安。而那一年恰好抽中这个少年家庭里的新成员,也就是他刚刚出生的幼弟。这个传统在部落里面已经延续了数百年,他的家庭根本无力反抗。可是他又心疼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因此悄悄逃出部落,穿越无数艰难险阻前来朝圣,以祈求神明杀死吞吃婴孩的猛兽,解救他的部落!”
“此事于真君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但是宁小闲知道,这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否则怎配被一位神境记在心上?
“既然收下他的供品,就要满足他的愿望。我前往少年的部落,果然在十余里外找到了那头专吃婴儿的猛兽。也难怪凡人不是它的对手,这东西高过六丈(二十米),力量与南赡部洲炼神期的妖怪相仿佛,寻常人根本不是它一合之敌。”
“它原本正在眯眼休憩,见我降临立刻扑来,格外凶猛。我也没跟它客气,一剑戳穿它的咽喉。”广德真君回忆道,“没料到这东西生命力格外强大,脑袋都被我削下半个,一时竟还未死,还要继续扑击。我当时想着,难怪那少年要请我除害,这东西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御。我正想再补上一记,哪知部落的头人忽然出现,大呼着拦在那怪物前方,竟是要替它挡下我一剑!”
宁小闲轻咦出声。这事情果然不合理,广德真君既是为部落除害,为何部落的凡人首领却要舍命保住吞吃婴儿的恶兽呢?
”那头人知道我比恶兽更强大,立刻跪倒下来,将头都抵在地上,竟然是为恶兽求饶。”广德真君想起自己当年的惊奇,轻轻摇头,“经他述说我才明白,原来这头恶兽在数百年前就和部落的祖先就有过约定,只要这个部落每半年送它一个婴儿吃掉,它就成为部落的守护神,保护他们免于其他天灾和猛兽的侵害!”
“我路过部落的时候,也惊诧于它的兴旺。这个部落应该是方圆千里之内最强盛的一个部落了,人口超过六千之数,规模近乎于南赡部洲的小镇。在那个世界,寻常部落根本不可能这般壮大。可惜我当时只盘算尽快替少年满愿,并未深究,经这头人一说,我才明白是恶兽之功。”
“他当时哭求道,若我杀了恶兽,部落失去保护神,接下去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延续数百年的安定也会化作乌有。他求我大发慈悲,不要杀掉恶兽。”
“他这说法令我很是吃惊。婴儿当然无辜,然而杀一人却能保数千人平安,保子孙性命无忧。”广德真君说到这里,转头问宁小闲,“宁夫人,换作是你,杀不杀那恶兽呢?”
如果拿这问题问长天、问白虎、问怀柔上人,答案显而易见,恐怕神境之中也只有广德真君会有这种疑问。
宁小闲想了几息,笑了:“何必作这两难选择?你这里有个悖论,那头恶兽高达六丈,又强大到可以庇护数千人的部落,怎么偏偏就缺婴儿的那一小口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