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啚末和乌谬都付出惨重代价,但是中平之战扭转了整个战局,从此锐金部和厚土部势不可当,横扫其他各大部族,最后完成了沙度烈的大一统。”长天眼中有光华流转,是她最爱的模样,虽然现在他顶着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庞,“这样的战果来之不易,需要巩固。”
他说到这里,宁小闲心底那个始终模糊的念头终于清晰起来,这时不由失声道:“那时沙度烈好不容易统一,却还存在两个部族掌权,还有双王执政。这是它最脆弱的时刻,啚末决不愿再有变故发生,所以……所以借圣域、借蛮王之手弄死神树,彻底断了乌谬的私心,令他可以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为沙度烈鞠躬尽瘁!”
像人类一样,蛮人和后代的联系尤其紧密,远远超过妖族。沙度烈刚刚完成大一统的时候,啚末已经生下一子,即啚炆,而乌谬暂时还未婚娶,膝下无出。如果乌谬有后代,自然要为自己的儿女考虑,为其谋取身份、地位、封地、钱物等等,这也是人之常情。然而直到现在沙度烈还是锐金部和厚土部齐头并进,这两大部族平时虽然不直接干架,但明里暗里互掐的矛盾已经不少,若是乌谬处事偏心不能公允,哗变随时都可能发生,是以啚末一定要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当中。
恰好乌谬在中平之战中受了诅咒,此生无后。
这位精明强绝的好兄弟若是没有后代,当然也就全心全意为沙度烈服务了。当啚末认识到这一点,再打听到神树可以驱除乌谬的诅咒时,必定是想尽办法要斩了这个祸害。天外世界的星力自有其特点,只要毁掉神树,即使它可以在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重生,其力量也远远不足以替乌谬驱诅了。可是啚末又不能亲自动手,否则乌谬一定当场跟他翻脸,沙度烈的统一大业也就此终结。
他一定要假手外人。
所以,他明明接到了孤木部落的求援,却要三推四拖直至延误了最宝贵的战机,让这个英勇的部族力战到最后一人流血而亡。
所以,他要让自己军中的红鸦帐也毁在战火之中,这样谁也不知道孤木部族曾经的求援。
想到这里,宁小闲也不由得胆寒:“特木罕也真狠毒,连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要这样算计!”
长天轻轻摇头:“坐到他那个位置,已经是半点都不由人。新生的沙度烈极度脆弱,他若不能争取到乌谬的全力支持,前面数代人的辛苦努力,自己的百年争战,尽都付诸东流。所以他必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再不能考虑个人的兄弟情分。”他轻轻抚着宁小闲的头发道,“为君为帅为将者,顾全的只有大局。”
他的声音中,难得带上一点感慨。宁小闲怔怔地望着他,似是又看到他和乌谬、和啚末之间那一点点相似之处。
她又想起昔年阴九幽说过的话了:阴九灵是死在自己的亲生父亲手里,长天本有机会救她,却因为顾忌妖族和蛮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局势而放弃了,令她悲惨死去。他当时的心境,是不是也和啚末一样呢?
长天见她眼中露出迷忡神色,不由将她揽入怀中:“又想到哪里去了?”
其实她很想知道,若有一天他又走到选择的分叉路上,一边是她,一边是大局,他会选哪一个?是像数万年前的自己、像数百年前的啚末、还是……
不过这话她没有问出来,只轻轻摇头:“中平大战和孤木部落覆灭,间隔的时间不算太久。按理说,啚末怎么能领先乌谬一步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呢?”
“的确还有一个知情人存在。”长天轻笑一声,“找到他,顺便也就能证实我们方才的所有推断。”
这个推论太重要了,甚至关乎沙度烈的未来,于是变相地也关乎南赡部洲的未来。宁小闲当然打点起全副精神:“所有知情者,除了乌谬、幕后黑手和我们以外,不是都已经长眠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