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他虽然也到了大乘后期修为,毕竟不是真仙、神境,不可能挥挥手从这千军万马中逃走;然而就算他能全身而退又如何?当眼前的弟子已经死绝,他却要形单影只地面对数万妖兵的时候,那样如潮水一般的敌人斩不尽、杀不绝,令人看不到半点希望,并且不要忘了,洗剑阁的守派大阵是在他手中被破的,而传承了数万年的镇派神剑,更是在他手里被抢走,这教他如何还有颜面活下去,如何不想以死谢罪?
多亏徐远志的元神在养剑楼之内自爆,造成的伤害有九成都被养剑楼抵消了去。它本身是件法器,连隐流禽妖们联手施为都没将它完全打破。这一下从内部引发的剧烈爆炸,养剑楼也被震得摇摇欲坠,却到底还是没有倒塌下来。
当宁小闲和汨罗走回养剑楼时,妖兵已在着手清理战场了。小楼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以洗剑阁弟子居多,妖兵们死伤百余人,都是徐远志自爆元神之故。
一片血肉模糊之中,那只青铜大鼎仍然矗立于小楼中央,浑身青光奕奕,不沾染半丝血迹,显然也是一件宝物。汨罗望着青铜大鼎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除了这姓齐的老头子,小醮剑阵的口诀还有何人知晓?”
那方才挥剑斩下齐师叔祖脑袋的刘禹洲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恭声答道:“这口诀虽然只有齐老头子一人记诵,但还另有一份记在玉简中,留于这座养剑楼内,以防守剑人意外身亡,口诀就此失传。”他口鼻流血,面色苍白,很有几分狼狈,却张开手,掌心果然躺着一枚青色玉简!
宁小闲对这人的评价,立刻又高了几分。刘禹洲数十年前就潜入进来做奸细了,这份隐忍功夫还不算厉害,毕竟他修为深厚,得洗剑阁重用提携为长老也不奇怪,可是他为了奉天府布下的任务,几十年来都与齐师叔祖交好,并且还套到了这玉简所藏之处,这就非常人所能办得到之事了。
那齐师叔祖也不笨,小醮剑阵既是法剑阁最后的倚仗,他又怎会随随便便将藏着口诀的地点透露给别人知道?再者,方才徐远志自爆元神的时候,这刘禹洲可是在养剑楼之内的。能从大乘期修士的自爆中逃得性命,这也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
奉天府中,果然人才济济。相比之下,隐流就缺少了这般人可用。
汨罗将玉简握在手里,探入神念扫了几下,才睁开眼,对宁小闲道:“我再送你一份大礼,以示结盟的诚意,如何?”
能让他称为“大礼”的,那价值必然不菲。见他红玉眸中光芒闪动,显然又有坏点子要出,她只道:“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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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盟军终于从凝雾峰赶回了洗剑阁主峰。
后山养剑楼上不知何时已经升起一道赤色光芒,直入云霄。
今晚月色黯淡,偏又多云。这赤色光柱一起,几乎连圆月和云朵,都一起映成了妖艳夺目的红!
这剑眼光柱的颜色怎么变了?许多人只抬头望了一眼,就被主峰上的惨况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不消登陆,许多人在途中就知道自己果真来迟了,因为发往主峰上的玉简传书并没有得到任何音讯。然而亲眼目睹主峰上尸横遍野、玉阶染血的惨状时,九万人的队伍突然静默,空中只有风声呼啸,却不闻一句人语。
他们还不曾摸着隐流妖兵的一根汗毛,对方就已经打下了洗剑阁主峰,这真是……奇耻大辱!
许多人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尤其盟军中洗剑阁门下修士见到往昔熟悉的优美景致尽数被毁、同窗好友死不瞑目时,都忍不住扑了上去,放声大哭!
洗剑峰上四处静谧有若坟场,除了盟军之外,似乎连半个活人也没有。
隐流和奉天府的妖军似乎已经撤退。几个宗派的带队长老互视了一眼,带着自己的人马悄悄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