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了,那可是好大一个盆子呢……
“这里离壁炉更近,更暖和。”他理直气壮地指了指炉中的柴禾,没话找话,“你一个人要看这么多本账册?”
她瞟了他一眼:“你知道这是账本?”
他从鼻中嗤了一口气:“何止知道,我能掐会算,这账本子让我做起来,也不比你慢多少。”对面的女子眼中露出了淡淡的嘲讽之色,她不知道这样子有多拉仇恨吗?
小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呀。宁小闲也不跟他争辩,随手在账册里找了一本丢过去:“证明给我看,你若做不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好。”他很自信地应了声,翻开账本,过了一会儿又面露难色。
她停下手中事务,笑着看他:“怎么,做不来?”
“谁说的。”他挠了挠头,“可是我没工具。你这里有算盘么?”
是了,他不过炼气期,还凝不出神念,不能像她这样在心中默算。“是我疏忽了。”她很干脆地道了个歉,从书桌下掏出一个象牙算盘来。
这世界常用的算具,分为筹算和珠算。皇甫铭拿起算盘轻轻一抖,啪啪两声,上珠下珠各归其位。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宁小闲见他动作这般熟稔,不由得也信了几分。果然这家伙翻开账册,比对着条目就开始运指如飞,左手拨珠,右手执笔,行云流水般开始核起账目来。
一时之间,这书房中只有柴禾被火烘烤的轻微爆裂声,以及拨动算盘珠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宁小闲笑着摇了摇头,也埋头忙了起来。
三刻钟之后,皇甫铭将账本她面前一推:“做好了。”
这么快?她拿过来翻到第一页,从第一条目开始检查,面上神色淡然,心底却是暗暗吃惊。这账本当中的水分很大,假账共计七十六笔,居然都被他一条不落地抓了出来,用红笔圈起,又在旁边小字标注了进价虚高、卖价偏低、条目类别不清等问题,果然十分专业呢。
让她尤其注意的,是皇甫铭的字迹。古语有云,观字如其人。本世界富家子弟从六岁开始执笔,练到十二、三岁,笔迹基本就定型了。皇甫铭的字迹的确好看,虽然不藏锋芒,却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奇岈峻峭,反而微微有些圆润之意,尾笔细腻,竟显出是个心思绵密之人,与他的外在表现简直不一样。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账册。眼前的男孩紧张地看着她,像等待老师表扬的小学生:“怎样,可有错漏?”
她微笑道:“无一错漏,你做得很好。”
皇甫铭的脸色顿时兴奋得一红,旋即又轻咳一声道:“区区小事耳,怎能难得倒我?”
“那你再多帮我办几件小事吧。”她将旁边三本账册一推,“这也归你了。”
“小意思。”他抬手接了过来,又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你怎会学这珠算之术?”他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啊,镜海王居然让儿子学这个?
“珠算之术可炼心志,我爹都专门请师傅来教习。”皇甫铭呶嘴道,“从三岁起,我要学的东西就很多。琴棋书画,射御书数,不过是最基本的。”
莫非镜海王也是个崇尚学习要从娃娃抓起的虎爹?这孩子看着外表光鲜,也没享受过几天快乐的童年生活吧?
她突然抬头看向壁炉,微眯了眯眼。
“怎么了?”
宁小闲淡淡道:“没什么,快下雨了,而且雨还不小。”
“你怎么知道?”他曾听说高阶修士有天人感应之力。
“火苗很苍白,烟道里还有炉灰掉下来。”
“……好吧。”他埋头忙碌,没看到宁小闲若有所思的神情。
窗外微风吹过,拂乱了前面的账本,皇甫铭本能地伸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