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眼看过来,目光虽不犀利,却带着几分了然,倒似将他里外都看透了。这一瞬间,他倒觉得她比眼前的这个男人还要玄乎。
长天却道:“他方才已跟我说,鸣水宗每一趟抓捕的人都送到奴营去训练。其中最上等的货色,直送天青州奴营,待驯好之后送至天上居发卖。你也知道,要干这种天怒人怨的买卖非得有后台不可,否则做不了几年就会被寻仇滋事者踏平,而鸣水宗不过是个中等仙派,为什么做这桩皮肉买卖能越做越红火?”
“你猜,鸣水宗的后台是谁?”
她心头一动,秀眉皱了起来:“莫非是……天上居?”
“不错,这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他抬手召来茶几,就着开水沏了壶灵茶,“天上居最大规模的发卖会,再有一年又两个月举办,里面就有奴隶这个大类。所以鸣水宗的采艳团这次才会来带走呼延部落的女孩子。经过奴营调训一年之后,她们会是合格的拍品。”
她抿着唇,只觉得怒火攻心。捕奴这种事无论遇到多少回,她以一个华夏人的视角来看,都由衷地愤怒。可是奴隶贸易带来的高额利润,只会让这桩生意长长久久地做下去。她今日救了四十余名使女,那么以后呢?以她一人之力,又能救得了多少女子脱离火坑?
长天指了指窦二道:“这人没甚大用,但对西北路线上的风物极熟。如果你不放心劫匪的处置方式,他说不定可以帮着你妥善安置那数十名使女。”
她眼前顿时一亮。长天说得没错,她正为救下使女之后怎么安置发愁呢。神魔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把一大票貌美如花的女子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再说这儿本身阴戾之气极重,这些个肉体凡胎的娇娇住上十天半月的,少不得就要生病了,初起头晕恶心、四肢无力、经期不调,再多住些时日,恐怕就祸及生命。
她是断不可能将她们送回呼连部落了,否则就是给这个部落带去灾祸,所以窦二如果有好办法,她还是乐于采纳的。
窦二也是个人精,明白生死一念存乎她心,此时要赶紧证明自己的价值,于是道:“小人别的不敢打包票,但安置这四十余名使女之事,由小人来做却最是妥当了。包管如泥牛入海,激不起半点水花。”
他出的主意却是将这几十名使女打散了,分别给些金银,随后安置到其他州郡里去。这里面最关键的是要将双胞胎都拆散了,如此一来,撷艳使就是有朝一日找到了姐姐,却凑不齐妹妹,也未必肯再花力气抓她们了。虽说亲姐妹要骨肉分离,却也强过了被不知来路的男人压在身下夜夜欺侮之苦。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她想了想,同意了。
至于窦二,其实从他没死在息壤嘴里开始,宁小闲和长天就有意饶他一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仅仅是句俗语,也是天道承认的运气,修仙者再勇悍,也没必要和老天爷对着干。
于是窦副管事在神魔狱里寻了差使,暂时住下。相艳之术是鸣水宗的得意本事,但全宗上下精通者也不超过二十人。然而他跟着采艳的队伍太久,前后几任撷艳使吃醉了酒之后,也会说些心得出来,所以窦二的相艳之术,居然也有几分水平。宁小闲离开神魔狱之后,窦二还盯着她消失的位置挪不开眼珠子。
长天自然不快,冷冷地哼了一声,才要动手惩治他。他顿时打了个寒噤,赶紧道:“大人好福气,女主人是罕见的砾中金体质,若行双|修之功法,可得事半功倍之效,外表却不露媚相,不会招引蜂蝶,这是好事。可是……”他大半辈子走南闯北,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怎会看不出女主人和眼前的魔头有情?大凡热恋中的男女,哪怕相隔数丈之远,那眉目之间的浓情蜜意,也是能让明白人一眼看出来的。因此他顿时清楚,这两个以后都是他要竭力讨好的对象。
长天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