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想出多少种办法来折磨她,拷问温良羽的下落?
她忍不住就要心慌意乱、背心沁汗。长天现在对她已是了若指掌,早一步喝道:“宁小闲,你的平常心呢?”
这话中带上了神通之力,似大热天里泼下来的一盆清凉泉水,立刻将她的心神镇住。
是呵,离她不过两尺的树下,就憩着那头大妖!他虽然四肢绵软,但耳力、嗅觉却是完好无损,只要听闻她心跳、呼吸有一丁点儿异常,甚至多流出两滴汗,都会令他起了疑心!
行百里者半九十。宁小闲,好不容易捱到这一步了,可莫要功亏一篑!她不动声色地调匀了周身气息。
汨罗这才伸手道:“拿来我看。”他妖力深厚,这时多半恢复过来了,才敢伸出手而不致颤抖。
笪紫毕恭毕敬地呈了上去。汨罗将还魂引倒在掌心凝神看了看,又仔细嗅了嗅,才感叹道:“果然是好药!若能修补神魂,才真叫价值连城!”
他这话中似有深意,因为几个属下都静默不已,无人敢接话。
“继续追查这姑娘的下落。她绝不会是从天而降掉进岩城里。我要知道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可能会采用什么方式离开奉州。否则,她越是蹊跷,越可能是追查温良羽一事中的不安定因素。”
手下人赶紧应声。
宁小闲的心却悬了起来。汨罗摆明了不会与她善罢甘休。奉天府必是庞然大物,若是往东查去,用不了多久,她的一切都会被记录在册,然后摆在汨罗的案头。到了那时,她的性命就危险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她认识的所有人。
他又沉默了一地儿,才有些萧然地站起身:“时候不早了,该动身回去了。”
那雷公嘴妖怪又变成了大鸟,乖乖伏在地上,以翅膀触地作为台阶。等他站上去之后,其他妖怪才慢慢爬了上去,到他身后站定,一步雷池也不敢逾越。
这时,汨罗才淡淡地扫了宁小闲一眼。这大半天来,他与宁小闲相处时眼中曾经出现的好奇、兴趣,全都不见了,余下的只有淡漠和冷酷,令她忍不住想打个寒噤。
也许,这才是大妖汨罗的真面目?
巨鸟扇动翅膀引发一阵飞沙走石。她后退了两步免受波及,耳中却听到一个暗含笑意的声音:“你很好。”顿了顿又道,“你若想装作怕我,下次记得心跳快些,呼吸急促些。我说不定还会信的。”
是汨罗的声音!
狐性多疑,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这是表示,他又承了她一次情么?
她倏地抬头望去,汨罗的表情还是那么冰冷,却转头对笪紫说了几个字,后者赶紧点了点头。
尽管巨鸟翅膀扇起大风,她优良的听力还是辨识出了汨罗说的话:“放她走。”
她终于安全了!
巨鸟振翅起飞,速度极快,十息之后就化作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这茫茫天地间,她终于又是无拘无束的了。宁小闲也不嫌弃河滩上的卵石太硬,只是放松身心,轻轻躺倒。她闭上双眼,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滋味。
天知道她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精神上受到了多少煎熬?身边始终杵着一尊大妖,而且还是打算将满奉州都翻过来搜寻温良羽和她的大妖怪。她在该害怕的时候要装作害怕,该惶恐的时候要装作惶恐,该无辜的时候还要扮作可怜,该表现的时候又不能过火,免得真被他抓回去当作了御用厨娘。
这其中的分寸、火候,着实让她绞尽了脑汁。想起汨罗的最后一句话,“下次”?她这辈子都不希望再见到他了!
这个世道,弱者的生存当真不易。
而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中,“老鼠”暂时领先了,但若未到最后,谁晓得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