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娘揪着心在暗夜中摸索着前行,与张德顺家距离并不远,不到一百米的路程却觉得遥不可及。
铁蛋娘迈着沉重的双腿,比腿脚更沉重的是此刻的心情。
她开始思量。
其实她将张德顺看得比较通透,细思及里地明白他的内心,知道他既有意于她却又不十分认可,这样错乱情迷不进不退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几年。
眼下她看出来这回他确实要同自己了断了。
这个年龄段的恋情,结束本不是什么难事,双方都有自己的幸福家庭,儿女给的关爱照顾也不少,也完全可以陪着儿女一起过愉快的晚年生活。可是铁蛋娘心里还是隐隐作痛,觉得很难过,因为张德顺是要与别的女人结好,并不是和儿女们一起过,这就说明在他的心里她是没什么份量的。
他最终还是没有选自己,铁蛋娘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有东西淌下来,在寒冷的冬季瞬间变成了凉滑的冰。
管理层的女人,那不就是白领嘛,才五十出头,比张德顺小了快十岁了。有学识有文化有内涵有能力的知性女人,比自己强上十倍,张德顺怎么能不动心,有了更好的选择还会记得她吗。这大年下的把人叫来原来就是为了说分手,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冷血动物,平日里的嘘寒问暖都是假的,是经不起变故的,男人的心最是冷漠绝情,也最经不起诱惑,一有年轻漂亮的女人就乐颠奔人家去了,什么情意啊,什么誓言啊,统统都是狗屁,铁蛋娘越想越气在心里骂道。
伤心伴着气愤,铁蛋娘不由得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她便又恨起这脚下的冰雪来,狠狠地踢踹了几脚路上的雪堆“你们也是幸灾乐祸的小人,都来使绊子。”
镇子里的雪,从入冬开始积攒下来,并没有专人去清理,那路上的雪想来已积压了一尺厚,被车辆行人压得实实地,遇到担水的人路过洒上水或是太阳光线较强的时候,有的地方的雪就会化了一层,变成硬硬的冰痂,复又下雪盖住,再化去一部分,再被雪盖住,如此往复循环,一个冬天路上堆积的已不再是单纯的雪了,更象是穿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铠甲。
快要到家时,铁蛋娘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影向这边走来,待到近前一看,是镇子里的陈寡妇。
“铁蛋娘,你打哪来?”陈寡妇问。
铁蛋娘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大晚间的总不能说去了单身男人家。
“冯二家。”铁蛋娘顺嘴撒了个谎,她觉得这样说也符合此时她来的方向。
陈寡妇诡秘地笑了笑,她才不相信铁蛋娘的话呢,她把大棉手闷子摘下来,用一双瘦骨嶙峋的双手抓住铁蛋娘的胳膊,用力地摇晃,边摇边说“张德顺在家吧?睡下没?”
铁蛋娘忙辩解“他的事我怎么清楚?”
陈寡妇快言快语说道“你就告诉我吧,他若不在家或是睡了,我就回走,免得走了冤枉路。”
铁蛋娘想了想,支吾着说“刚在冯二家出来时见他家亮着灯,谁知这会子怎样了。”
陈寡妇似乎明白了,笑呵呵地对铁蛋娘说明儿家串门去,就一摇一摆地向张德顺家走去。
铁蛋娘的心彻底凉了,张德顺这几年已经成了镇子里的显耀人物,交际比以前广,八竿子够不到的人也往跟前凑,人也是越老越花哨,什么时候招惹上陈寡妇了,这个老东西,悄莫生息的鬼主意倒不少,年轻的时候咋没看出来,他还真是个花心大萝卜,铁蛋娘在心里如此这般的合计,更把张德顺恨透了。
张德顺刚刚用话语敲打捋撸了铁蛋娘,他也看出了铁蛋娘的紧张与尴尬,可他就是想这样刺激打击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铁蛋娘越因为他伤心难过,便越觉得满足享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铁蛋娘那些年浪荡带给他的伤害。至于相亲的事也并非编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