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得出奇,仿佛世界已经沉睡了,一阵倦意袭来,春生打算去趟厕所后再睡觉。
这幢宿舍没有室内厕所,只能去外面院子里的公厕,春生拉起窗帘一角向外看了看,这幢宿舍是离厂子院墙最近的房子,从窗子到院墙也就五米左右,借着屋内的灯光,隐约可见外面萋萋黄草,在没化净的冬雪中僵直地立着,院墙外是黑漆漆的树林,不高的院墙使人能看见树的树冠部分,在黑暗中象连接在一起的乌云,黑压压的让人不不寒而栗。
春生意识到应该有一个手电筒晚上起夜用,此刻去哪能弄到呢,这么晚了敲门去借不大好,最后她在房间里找到一盒火柴,揣上它走出了宿舍。
最近的厕所在西北角落,要走过两幢厂房,途经生产一部、库房和生产二部,春生划亮一根火柴,借着光亮和白天的记忆向前走,那些原本普通的房子在夜晚的黑暗中变得奇形怪状,象张牙舞爪的魔鬼,机器、材料、甚至烟囱看起来都象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稍不留神它们就会原形毕露,显现出狰狞的面目。
春生的心怦怦地乱跳,一根接一根地划着火柴,终于来到了厕所前,她小心翼翼地划亮一根火柴,在光芒最亮的时候走近了厕所。
破旧砖墙上浮着灰黄色的粉尘,大小的缝隙龇牙瞪眼,一个个黑洞洞的蹲位象野兽张开的大口,春生快速地解决完提好裤子,又划亮了火柴往出走,不经意地扫了眼与男厕所的隔墙,这隔墙上下也有几个大小不等的窟窿眼儿,在上部一处稍大的窟窿处,春生发现似乎有一只眼睛正望向这边,春生迅速地转过头,一秒没敢停留,甩开腿拼命往回跑,她不确定那一定是人的眼睛,但直觉告诉她此时此刻的气氛已经不对了,她一口气跑回了寝室,插上门栓,又察看了窗子,一切稳妥方才躺下睡了。
厕所的一幕让春生很久没有睡着,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注视着自己,这眼睛忽而明亮,忽而暗淡,远看象眼睛,走近看却是灰黑相间的一块玛瑙,春生正要拾起来,却听见有人叫她,她四处寻找,发现是乔梁在茂密的森林里向她走来,恐惧中的春生好象一下子找到了救星,不断地向乔梁招手,乔梁由远及近就要来到她身边,走到一半的时候象被什么绊到,突然摔倒下去不见了踪影,春生慌忙向乔梁跑去,却发现脚下原来是条河,把自己和乔染隔开了,她不会水,怎么也过不去那条河,急得团团转,却发现乔梁在河里仰面闭目漂着,顺流而下经过她面前时乔梁忽然睁大了眼睛,眼中有惊恐、有疑惑,有痛苦,只一瞬间便无影无踪,只剩下翻滚的河水在咆哮,春生感觉心象被剜走般疼痛,她大喊着乔梁的名字,眼泪涌了出来,边哭边往河的下游跑。
周围是瓦拉尔的山,脚下是熟悉的林间荒草路,耳边只剩下风的声音,春生跑了很久,河上却再也没见乔梁浮出来,她开始失声痛哭,哭得很用力,一下子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做了个梦。
春生看看枕边还是湿湿的,回想梦中情景,暗自庆幸这只是个梦。
早上起来,春生冲好油荼面,拿出面包和蛋糕,叫刘国仁过来一起吃早饭,刘国仁没有拒绝,他立马变得神清气爽,心花怒放地哼着小曲儿来到春生房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如同青春少年收获爱情般,他的笑容里有蜜渗出来,一对年轻男女在一起吃饭,屋子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这样的场景总会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什么。
刘国仁面色红润,话也多了起来“我今年二十四岁,是梦加子镇的,高中毕业后在家务工两年,去年才来到这里的,”
刘国仁边说边用眼瞟着春生“我还有两个弟,一个妹,大弟在咱们县雪糕厂上班,小弟和妹都在上学呢!”
“我也是有两个弟,一个妹。”春生忽然想念起自己的弟妹们。
“在家里当老大亏啊,好吃好喝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