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四顾,一望无际的战场上,血色的天空挂着两轮巨大的红色弯月。在弯月周围,有巨大的“齿轮”在转动着。
山与河,如静止的幕布般,倒悬在血月与齿轮之间。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尸骸堆叠,甲胄染血,琳琅满目折断生锈的兵器如一片兵器海,凌乱地插在平原上。堆叠的尸骸如同山丘,倒插的断刃就像一颗颗长歪的林木。
“这里是……”
郑浩然眼睛一闭一睁,便来到此处,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属于这里。
战场上的时间仿佛凝滞,没有风,没有声音,安静得可怕。
堆叠的尸骸分出了一条狭窄的路,郑浩然如梦游般,沿着尸骸空路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口干舌燥地在战场上徘徊,宛若幽魂。
终于,他看见了一扇门。
一扇鲜血淋漓,上面沾着新鲜肉块与碎骨的门扉。
随着郑浩然的接近,门扉自行打开了一道缝隙。
里面传出一道温柔婉约的呼唤。
郑浩然听不清门后的人在说什么。
窸窸窣窣,如同午夜梦回,枕边伊人含糊不清的梦呓,又似耳语。
“是春桃啊。”
郑浩然欣然微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
当郑浩然再次睁开眼睛。
他在门扉中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眼前不过转瞬之间。
这时,一只漆黑的渡鸦自远处向这边飞来。
郑浩然随手捡起脚边一颗石子,弹指射出。
渡鸦在半空中被击碎,羽毛散落,化作碎肉落下。
郑浩然搀起李卫国,沉默片刻,他用一种极为平静的口吻说道:“我,郑浩然,并非一位好将军。”
李卫国咧嘴一笑:“你不是谁是?谁说你不是,我李卫国第一个跟他急!”
“我答应带你们回去。”
老李摇头:“总比饿死冻死在路上要好。我刚刚磨了刀,至少杀俩,铁定不亏。”
郑浩然低声叹息:“我也不是一位好的爹。”
老李愕然。
“天下间,哪有好的爹会骗儿子的?”
老李用力摇头:“怎么就不能骗了?像我家那大福,傻乎乎的非要说长大后跟爹爹一样,保家卫国。我骂他,我说你放屁,保家卫国哪有读书进举当官来得香?”
郑浩然一听有道理:“也是。”
二人相视大笑。
“全军——听令!”
郑浩然翻身上马,长刀在侧,风萧萧,吹起红缨,肃杀沉寂。
“不破北蛮终不还!”
全军:“不破北蛮终不还!”
“杀!”
八百二十五人,加上郑浩然,一共八百二十六人,杀入峡谷。
郑浩然知道自己不能退,即便是在儿子摊牌之前,他就没想过要退。
狼王在其他战线佯装撤退,实则调兵遣将,要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他赢了,身后是一片空荡荡的河山,北蛮大军将长驱直入,杀入平民百姓家。
郑浩然想起了那终日隐藏在斗篷下、藏头露尾的老人。
怪不得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觉得那人给他的感觉不舒服。
不敢和他碰拳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郑浩然认准了这个死道理。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国师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孩子的话中,郑浩然明白,那国师原来就是孩子日后的死敌。
“你要我的命,我便给你。”
“反正老子知道,你日后在我儿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