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院子……”
大娘说,那是一个怪人,深居简出,明明没有养猫,却成天说自己养了一头猫,疯疯癫癫的,屋里成天烧东西,邻里都怕了他。
院子的门没有锁,和尚推门而入时,里面传出嘶哑的骂声:
“不对!不对!都不对!这是错的!错的!”
撕拉!
屋内,两根拄拐随意遗弃在一旁,纸张飞扬,有的落在喵儿身上,喵儿苦着脸翻了一个身,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屋中焦躁的男人。
男人披头散发,胡子凌乱,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和尚入内时,他正歇斯底里地发着脾气,目光阴鸷,烦躁地撕去一张张“半成品”,浑身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味道。
“和尚!你回来了!”
看见和尚的瞬间,男人面露喜色,摔倒在地,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在地上焦急地朝和尚爬去,爬出几步,男人那脏兮兮的衣服上又沾了一层墨水。和尚见状,立即上前搀扶。男人眉目中透出的沧桑与疲惫,让以谢云流的身份从军多年的和尚,不禁流下了眼泪。
这仗一打便是五年,当初和尚说不想去。可男人不让,他说,和尚是谢云流,他必须继续当谢云流,谢云流一生与公孙陌纠缠极深,若和尚不当谢云流,公孙陌很有可能无法画出那副画,那么,他的一切努力将付诸东流。
所以,在打胜仗时,和尚才第一时间舍弃了“谢云流”的身份,舍弃了高官厚禄,舍弃荣耀,解甲归田,回家找他的好大哥。
“你怎么……”
男人摆摆手:“无妨,快说说,在‘我’不曾经历的风景里,你可察觉到异样?”
和尚扶着男人在床上坐下,床上传来难闻的臭味,上面铺了一层废弃的纸张。和尚默然,他难以想象失去了双腿的男人,这五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执着,他入迷,他疯狂,他自责,只为画出那一副传说中的“食人画”。
屋内所有窗户都被木板钉死,昏暗无光。和尚找出了油灯,点亮后,他便将这些年的从军经历一一说出。说到最后,和尚说出了他的想法:“除了你爷爷之外,其余将士让小僧觉得,与其说他们沉默寡言,不如说更像是行尸走肉。”
“那是郑某的高祖父,”男人用力咬着指甲,随口纠正和尚的说辞。和尚这才注意到男人的指甲坑坑洼洼的,有的指头有血迹残留。男人听到这里,被长发遮住的脸庞后,阴鸷的双眼渐渐地放出光:“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随着‘我’的画在世间广为流传,每有一人见过那副画,便会中了深藏在画中的‘摄魂’之术!”
“摄魂不会将魂中的‘意’完全带走,可只要摄去一丝一缕,辅以画术,以画成形,便能让一个人像,在画中世界看起来……像一个人!”
“这是对的!我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这是食人画的根本!是画出食人画的基础!”
“在这个世上,‘我’从未见过高祖父!他之所以能画出,是因为高祖父的传说在世间广为流传。他的勇武,他的善战,他的仗义,他的一切都流传在每一位百姓的口中,他的形象活在了百姓的心里!每一位看过‘画’的人心中,都有一位‘郑将军’,正是所有的‘郑将军’,在画中自行丰满,组成了你所看见、与谢云流并肩作战的郑将军!”
“大量的人魂可以让常闇与常世靠近,形成交界……鬼蜮!或许,未必一定需要大量的人魂!每个人只摄取一点点,不影响其性命与魂意的一点点……用数量去弥补质量!或许,也可以!”
“所以,‘我’并不需要画出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我只需要,以我画笔,创造出一个似是而非的虚假世界,如此,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