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得知“食人画”这件事后,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所有点点滴滴,如同幻灯片般在脑中闪过。
他恍然惊醒,发现自己在画师门径的影响下,思维决断看似与往常无异,但却奇怪地执着于去追寻公孙陌的百年古画。
每一次选择,每一次追查,与其说他是在走画师门径,倒不如说,他渐渐地忘记了自己根本不是真正的画师门径奇术师!
真正的异人凤北,一直对自己的“门径”忌讳莫深。
想起死去的虚鼠,他走的是刽子手门径,同样对异人凤北的刽子手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这种执着,最终让虚鼠死无全尸。
诡物能蛊惑人心?
不对。
郑修背后沁出冷汗,他用力摇头,沉默不言。他很快否认了这一点。
诡物并不会蛊惑人心,郑修很肯定,在追寻画卷的一路上,他的神智非常清醒。只是,踏入了某一道门径的术师,一旦知道、或隐约知道门径诡物的存在后,仿佛会不由自主地受到“诡物”的影响,会发自内心地去渴望那件诡物。
可为何他会忽略了这一点?
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郑修“亲身”经历过二十一年前白鲤村的惨案,怎会不知异人、诡物本身,并非毫无风险的玩意?
这也是为什么,凤北一直将自己的双手内藏有的灭杀术力称作“不祥”!因为在她看来,成为“异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不祥!
同时,也会为身边的人带来不祥。
诡物,之所以被夜未央称为诡物,或许是因为“它们”从来就不是某种上苍赐予的恩赐或奇迹,而是诡邪之物!
郑修此刻头脑清晰,思绪通畅,将一切联系在一起时,他攥紧的拳头里满是冷汗。
白鲤村惨案、虚鼠因渴求刽子手诡物惨死、他渴求画师诡物的下场……
三件事看似毫无联系,风马牛不相及。
可此刻郑修却隐隐想通了其中的关联。
“诡物……!”
想通刹那,他感觉背在身后的画卷,如烧红的烙铁般滚烫难忍,他心中惊骇、连忙将画卷取下。但转瞬后那滚烫的感觉消失不见,裹着画卷的布料入手糙凉,俨然刚才的滚烫感只是郑修一时心惊忌惮下生出的幻觉。
“等一等!”
等等大师忽然施术,声如晨钟。
这次施术并不是让郑修退出去,郑修闻声,直觉心中烦躁顷刻间被“等一等”了,逐渐平静下来。
郑修讶然,想起自己来时的无礼与暴躁,心生歉意,于是抱拳道:“大师,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师见谅。一切缘由在我,是我,咎由自取。”
郑修并非不讲理之人。
虽说等等大师心中藏有秘密。但人家的确一开始就明说不能将画交到夜未央手里,是他让楚素素偷走了画卷,带离云流寺。郑修更不会无端端责怪楚素素,遇上事了怪这怪那,不是郑修的行事风格,真的猛男就当勇于承担错误,扛下所有,并扭转乾坤。
闻言,等等大师并未责怪,双手合十:“谁能无过。”
“恳请大师莫打哑谜。”
郑修语气诚恳。
“事关重大,难以说清。”
“那请长话短说。”
等等大师:“老朽且问你,若牺牲凤北施主一人,可保苍生平安,若救凤北施主,可能让世间坠入深渊苦狱,你如何选?”
郑修闻言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目光如炬,比殿中烛火更为明亮。
“‘苍生’一词太过飘渺,苍生千百万,哪能救得了那么多?大师无非多此一问,我,选凤北。”
郑修的回答时语气坚定不移,“再说,凤北的命,不该由他人决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