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跟随公子尚在邪帝传承中走过一遭的众天骄，脸上却出现了明悟的神色，不免有些怜悯。

公子尚是因为邪天的失败而哭的。

纵然公子尚并不希望邪天成功，但看到自己唯一的朋友在一条绝路上收获的也是失败，自然会心痛莫名。

但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没有如此前那般对公子尚的重情产生丝毫的感慨，反而有些不满，甚至厌恶公子尚的妇人之仁。

“呵，若是陆飞扬成功了，届时怕哭都哭不出来吧！”

“是啊，陆飞扬是自己失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根本拦不住他！”

“苍天有眼啊，尚少啊尚少，重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这下应该结束了，陆飞扬一个死字难逃，尚少……哎，也算了却了一桩因果……”

……

坐在公子尚身后的神霄，却不如此想。

他知道公子尚的为人。

这个即便不太能记住自己儿子姓名的人，竟时常拿儿子来威胁，便足以说明公子尚所看重的绝对不是什么情感，而是绝对的利益。

对我有利，哪怕记不住，我也要借此威胁你。

陆飞扬的存在，对公子尚有利么？

没有一点儿利。

所以陆飞扬的倒下，公子尚绝对不是什么哭，只会喜极而泣，长松口气。

神霄也有种大松口气的感觉。

从下界到上界……

他和邪天之间的战斗就没有停止过。

但得来的，却是他的大败亏输。

从远不如他到能和公子尚平分秋色……

邪天所展现出的战斗水准和战斗欲望，让他绝望。

这绝望，直到邪帝传承崩溃，他被甩得天昏地暗时，都未曾改变——

但谁能想到，最后的胜利，出现得如此奇葩？

“终于啊……”

神霄最终，还是选择了大松口气。

即便他知道，公子尚的胜利，绝对不代表他自己的胜利……

“但尚少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太住，可能并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小角色，从而放过我们吧……”

正如是想着……

公子尚停止了哭泣。

这并不是因为，他感应到了自己的师尊，此刻脸色隐隐发青。

而是他觉得自己哭够了。

从上古第一次去先鸿山至今的所有悲愤、仇怨、嫉妒，都被方才的一通大哭给哭没了。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此刻一般轻松快活，而且无比踏实。

他的踏实，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的——

因为一直以来都十分擅长最后时刻翻盘的邪天，此刻是生死不知，毫无反抗的状态。

这状态，不仅让他找回了失去的自信，甚至他仿佛还从别人那里抢了不少信心回来——

自信爆表的他，站了起来。

“陆飞扬，尚不愿你死，你却非要找死……”

这话语中所透露出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让魔妮儿都忍不住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钧帝。

钧帝并不在意魔妮儿的讥讽。

他只在意自己的徒弟。

准确来说，是自己徒弟的表现。

“哭？”

“你可是堂堂三大道体之首的混沌道体啊……”

直到鸿帝在身后轻轻地捅了捅他……

他才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徒弟带给他的愤怒和羞耻，淡淡说了一句——

“让陛下看笑话了。”

“呵，无妨，蛮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