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江南郡城,东州论武楼。
此处虽有一个「楼」字,其实是由一座高约六层主楼,还有东西两座高三层馆阁构成的建筑群。
在往日,中央主楼是最忙碌的地方,大门处人流如织,
今日此地的气氛却压抑至极,一片死寂。
楼内大部分的房屋都空无一人,显得极其冷清。
即便有人在楼内办公,也是神色默默,动作轻柔,尽量不说话,不引发声响。
在第五层与六层,那位东州论武楼主,四品神机学士的王朝阳的公堂与居所,更是门窗紧闭。
论武楼内一众编撰与文书,则尽量选在别处办公。
他们行走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悄然无声,且有意无意的避开位于中央的主楼。
整个论武楼内,只有谢真卿是一派从容。
她站在东馆的第三层,正略含着几分得意与讥诮的看着那座六层主楼。
「告诉下面的人,没必要如此,让他们正常办公即可。都挤在东西二馆,或是把公务带到家里,像什么话?他们这是做给谁看呢?」
谢真卿对于眼前这一幕其实很开心。
她知道这些下层编撰与文书是在故作姿态,特意做给她看的,表示与王朝阳势不两立之意。
不过这种情况长久下去,势必会让东州论武楼办事的效率大减。
问题是谢真卿已奉礼部侍郎之令,全面掌控东州论武楼日常事务。
所以她无法任之由之。
未来东州论武楼如果再出什么事,这板子只会打在她的身上
「属下遵命。」
在谢真卿身后,董临山哑然失笑:「不过馆主,您要说大伙是故作姿态,也不尽然。这次我东州论武楼又出了大篓子,不但在江湖上丢乖露丑,还被礼部侍郎言辞训斥,大伙确实厌烦透了这位新任的论武楼主,不愿与其共事,更不要说亲近了。」
董临山是九天之前,被谢真卿调任到东州论武楼的。
董临山原本很犹豫。
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
他当上秀水郡论武楼主还不到半年,这一楼之主的滋味还没享受够呢。
且东州论武楼内斗激烈,明显是个大坑。
不过数日前,东州的形势大变,谢真卿也挺有诚意的,挺看重他这个旧部的,准备委以副手重任。
董临山略作思量之后就顺水推舟,跑了过来。
谢真卿闻言则一声寒笑:「他们这个时候厌烦有什么用?当时我就说了,不妨再等一等,拖一拖,以观时变,最终全楼上下,有几人站在我这边?
王朝阳迫不及待的发布增刊,现在结果如何?增刊发布不到十天,东州按察使司就取消对楚希声的通缉。」
董临山忖道此事确实很操蛋,谁能想到仅仅十天之后,铁旗帮会摇身一变,成为帮助朝廷平叛的义民?
那秀水郡太守司空禅,还有为数众多的秀水士绅,都被朝廷当成叛贼诛杀?
这就让东州论武楼,成为整个东州武林的笑话。
不但东州八州所有茶楼酒馆,都拿着论武楼发布的增刊谈论此事,这个笑话还蔓延到了州外。
礼部与论武总楼更是雷霆震怒。
之前因楚希声之故丢人一次还不够,居然还要丢第二次,极大的损伤了论武楼的信誉与声威。
还有谢真卿,这次也是因心寒了,才会把他从秀水调集过来。
当时楼内大多数人,都对谢真卿倒戈相向。
董临山暗暗的叹了一声:「馆主,我们已将新的增刊准备妥当,稍后就可付印,馆主您可需再过目一次?」
「不需要,让他们尽快付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