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梨香院。
薛姨妈喜之不见的拉着薛蟠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似唯恐缺少些什么。
贾母虽未来,却也打发了王夫人来代她瞧瞧。
薛蟠在诏狱中虽唬的不成样儿,回家后却神武之极,拍着胸口道:“那些球攮……那些囚犯根本不敢靠我跟前!自上回在里面受了欺负,这二年我苦练本领,他们若还敢来欺负,我必捶他们个半死!”
见薛蟠瞪着铜铃大眼一脸的凶像,薛姨妈竟信了他的鬼话,忙道:“你什么样的人儿,怎好和那些囚犯动手?纵是赢了,若伤到哪儿碰到哪儿,也不值当!可万万不好有这样的念想了,你若有半点好歹,可让我和你妹妹去靠哪个……”
说着,又红了眼圈。
薛蟠叹息一声,道:“若非为了妈和妹妹,这回我断不能受这个气。分明是下面反叛肏的奴才干下的勾当,竟让我受了这牵累。白走一遭诏狱不说,还要净赔出去十万两银子。再像这样来几回,纵是我家也要空了。”
王夫人忽缓缓道:“我上回就听琮哥儿说你家商号里不素净,原还不大信,这会儿却是准了。此事不可再拖了,我寻思着,再有下一回,琮哥儿也未必好使了……”
薛姨妈和宝钗一怔,却见薛蟠“啪”的一声一拍大腿,道:“姨母说的极是!刚才琮哥儿接我出来时便同我说,有些话他作晚辈的,不好同妈说。他说这回在皇帝跟前把攒的那点体面都用完了,再有一下回,怕也无能为力了。让妈和妹妹下回不要怪他……”
“老天爷,还有下一回?”
薛姨妈心肝俱颤的问道。
薛蟠瓮声道:“家里养了那么些白眼儿狼,他们敢在顺天府偷卖官粮,在外省怕更没他们不敢干的。若是哪个地儿再遭了灾,再牵扯到咱们家,那可不是只能等死?”
薛姨妈唬的脸都白了,急道:“那可怎么好?咱们……咱们一省一省的去查?”
王夫人轻叹道:“查得了一时,也查不了一世。下面之人若无人镇着,只会越发奸猾。今儿去查,他们规矩些,明儿走了,他们再折腾,谁经得起这个?”
薛姨妈难的落泪,问道:“那可怎么好?”
若是寻常,她也不会为这等没发生的事作难。
可今儿横祸从天降,就差点要抄了薛家,她岂能不怕?
王夫人劝道:“你也别急,外面的事咱们内宅妇人如何精道?还得指着他们前面。”
薛姨妈凄苦道:“若宝丫头她爹还在,我何须急成这般?如今只蟠儿一人,他还是个孩子……”
王夫人看了眼五大三粗正爽抠鼻孔的薛蟠,暗自抽了抽嘴角,道:“蟠儿不行,还有旁人。我料琮哥儿不会无缘无故和蟠儿说那些话……”
薛蟠闻言,连鼻屎都不掏了,看着王夫人惊奇道:“姨母,神了!你怎知道琮哥儿还有话说?”
王夫人淡淡一笑,道:“那孩子,从不做没用处的事,先前不觉得,如今再想想他当初那些做派,有时连我也心惊生惧呢。这孩子……怕是生而知之,命格极硬。”
薛姨妈和宝钗二人面色微变,薛蟠倒听不大懂,也不理会,道:“琮哥儿同我说了,丰字号下面那些人早晚还得做耗,让我早做准备。我虽想早做准备,可我还要在京照顾妈和妹妹,一时走不开,也放心不下……琮哥儿倒也体谅我,就给我出了个法儿!”
“什么法?”
薛姨妈忙追问道。
王夫人也侧目看他,薛蟠道:“琮哥儿说他认识两个极有手段的商人,一个叫什么泥二,一个叫林诚,都是寻了琮哥儿当靠山,一年给他进奉些银子当嚼用。不过琮哥儿说,这二人很可靠,也很有手段,是极好的掌柜的。他说可以让这二人代咱们掌管丰字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