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的众多梁冠,反应不一而足,诧异、不屑、困惑......最终变成了喟然长叹。
那可是一万两千匹布,一万两千斤绵。
仅仅一县之地便征收如此惊人的户税,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按照卢祎有条不紊的叙说,户税还是按照次丁户进行了折半。
倘若不折半,岂不是达到了两万四千匹布,两万四千匹绵。
叹为观止了。
“啪!”
祖逖伸出虎口满是老茧的右手,重重拍了一下朱漆食案,胸中的郁结憋屈一扫而空了:“家中子女皆是家眷,庶子也好,嫡子也罢,怎能当作货殖般随意送人!再敢戏谑犬子,定要让你知晓翁手里的长刀是否锋利!”
正厅里的一句大喝,一字不差的传到了偏厅里。
祖道重紧紧抿着嘴唇,眼睛红了,低着脑袋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偏厅里跪坐着众多士子,早就因为祖逖这句话泪流满面了。
父亲居然为了他,要与义兴周氏决裂,甚至要让周玘见识长刀的锋利。
他在父亲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
这一切的一切,今天能够看清自己在父亲心里的地位,全都仰仗宾客卢祎的黄白籍新政。
祖道重下定了决心,必然要重重赏赐卢祎,赏赐他最为迫切渴望的东西。
卢祎做梦都想成为乡闾豪族,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为庶族提升豪族进行努力,名声有了,只差田地和庄园了。
卢氏坞堡已经有了五百亩田地,还差五百亩田地就能凑足一千亩了,高门士族占据田地都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寒门庶族更不能乱来。
祖道重看向了胖成一团肉球的殷乂,笑了,看来五百亩田地还要落在豪族殷氏的头上,听闻最近又用借贷子钱的高额利息,逼的一户人家卖身为奴了,也抢走了那户人家的十几亩田地抵押了利息。
豪族殷氏可以抢走了庶民的十几亩田地。
祖道重是士族子弟,抢走了豪族五百亩田地不过分了。
宽厚待人不是对待任何人都要宽厚,祖道重只对值得信任的自己人宽厚,对待殷乂等外人却极其苛刻,可谓是有乃父之风了。
祖道重的骁勇有祖逖七八分遗种,年纪尚是一个少年,还有精进的可能,达到祖逖的九分是板上钉钉了,甚至有望达到九分半。
待人做事的性情,已然有了祖逖的九分遗种。
祖道重给了利,祖逖给出了更为难得的名。
世阀士族是以宗族为纽带,占据大量田产土地,世代为官,把持政权,享有特权,等级森严,标榜门第的强大政治势力。
范阳祖氏是郡望,由于祖逖曾经在北地纠集坞堡讨伐胡人,也算是做过了流民帅,受到了上层士族一些士人的轻视,却也是京口享有特权的郡望。
寒门庶族有了范阳祖氏的幸舍宾客身份,即便门第没有更改,依旧是一名庶族子弟,却有了投递名刺拜访士族庄园的身份,不会再遭人驱赶了。
幸舍宾客在外的一举一动也影响着士族的名声,高门士族历来慎重幸舍宾客的挑选,范阳祖氏从未有过提拔寒门庶族成为幸舍宾客的先例。
祖逖打量几眼小冠葛袍、容貌俊朗的卢祎,容貌不俗,做事更是不俗,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便是皂菟再三夸赞的卢祎吧,原来只是想让你做个尝试,没想过新政变法可以在丹徒县功成。你不仅做到了,还各方面不得罪,在士族、豪族、庶民等各方夹缝里找到了一個妥善之道,殊为难得了。有此治理地方的才干,当得起皂菟的深信不疑,也当得起范阳祖氏的幸舍宾客了。”
幸舍者,言其人可任用也。中客居之,但食肉不乘舆。
这话一出,众多梁冠齐刷刷看向了卢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