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菜菜正一副“礼贤下士虚心纳谏”的样儿,边听边点着小脑袋瓜子,猛然听到了吉原直人最后的话,悚然而惊:“你说什么?”
吉原直人认真说道:“我的意思是……从目前情况来看,二之宫不是良善之家,为了避免一些不可测的风险,为了减少麻烦,干脆除掉他们算了。”
“除掉……是什么意思?”星野菜菜有些拿不准了,疑惑地望着吉原直人。
吉原直人说得更直白了一些:“就是杀了他们。”
星野菜菜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她是很生二之宫山美的气,也十分想惩罚她,也盼望着她倒霉,但最大的恶意大概就是二之宫山美要是能吃堆狗屎就好了。
她从没想过杀掉二之宫山美,或者说没有恨到想二之宫山美死掉的地步,甚至都没想二之宫山美去坐牢——这种事还算不上犯罪的程度吧?
杀人吗?她心中一惊,霍然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吉原直人,片刻后羞恼交加,大叫道:“别开这种玩笑!”
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这么不着调!
吉原直人一摊手,笑道:“我没开玩笑……你将二之宫山美咬得不轻,她家里人从目前的反应来看,大概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威胁小月弥生!学校调解失败,他们或者会起诉你妈妈索要巨额赔款,或者会动用别的手段报复你为二之宫山美出气,有钱有势的人家多半都是这个调调!不过……这件事你们双方都有问题,但二之宫山美欺人在先,动手在先,占了错的大头——他们看不到这些,他们自觉高人一等,看到女儿受伤了,觉得受到了伤害,丢了面子被侮辱了,便一定想要出口恶气!这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家,他们一定会报复的!”
吉原直人缓了口气,又说道:“冲突开始了就很难收手,总要有一方低头服输认亏才算了事——你不肯低头,为了避免以后事态的不可控,我才建议直接除掉二之宫家的人……死人不会找麻烦,而且很少有人愿意为死人出头。”
是真话……这男人说的是真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星野菜菜目光在吉原直人的脸上游移不定,捕捉着哪怕一个最不起眼的表情,但观察来观察去发现这男人诚实的要命!
是真要命!
星野菜菜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第一次将这个男人的脸完全收入了心底——她一直不喜欢这个男人,他脸上常挂着市侩谄媚虚假的笑容,一看就是久在社会上打磨,已经消磨掉了自尊心自重心,属于那种尽力佝偻着寻找残渣剩饭的社会底层。
这就是那种所谓的“社会人”,还是最低级的那种“社会人”。会露出违心的笑容,会摇着尾巴讨好别人,而且受教育程度不高,虽然尽量装成守礼有序的样子,但言语行动之间还是会露出让人觉得尴尬的粗鄙。
虽然是个老实人,也重情义,但没有骨气,看着就令人作呕。
就是因为如此,虽然是妈妈的朋友,但自己也不太想对他使用敬语——这和伊藤大正他们不同,那是受过高等教育,为了理想、为了人类进步在努力的人,那种人才值得尊敬,才可以接受自己的敬称。
但此时此刻,日光灯下的男人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即便对着自己这种孩子也愿意低头讨好,温驯亲切,看着有几分下贱可怜,寻词捉句的担心激怒自己,甚至那双黝黑清澈的眼睛中都满含着笑意,让人看了心里暖暖的,但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对法律的满不在乎和对生命的无所谓!
那是狗胆包天,对社会规则缺乏敬畏之心!不在乎偿命不在乎坐牢!
那是对生命的漠视,冰冷刺骨,直入骨髓!
一瞬间,星野菜菜觉得屋内的空气都结冰了——就连呼吸都让肺部隐隐作痛!
星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