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聚会是三年的事情。

云悠悠跟在林思明身边, 他走一步，她也走一步，指一直攥他的衣角。

他也轻轻牵她的袖子, 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有一个笑得古怪的同学走过来向云悠悠敬酒, 她掐两杯劣质红酒, 说是替身在远方的小师妹敬林思明的朋友。

云悠悠没有喝过酒, 她不太好意思拒绝他的同学，是为难地看他：“哥哥……”

他接过那杯酒, 替她喝下：“抱歉, 她还未成年, 不能饮酒。”

敬酒的同学有些错愕：“未成年……厉害厉害。”

云悠悠赶紧把小身板尽量立直：“再过半年就满十八岁了！”

等到同学走开之后, 哥哥严肃地叮嘱她：“成年了也不可以乱喝酒。”

“嗯嗯！”

那天, 她很努力想要融入哥哥的圈子, 但是受她连累，哥哥和同窗们似乎也融不到一块儿去。

最终他和她变成了孤零零两。

她对他说抱歉。她知道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 从她生活在地下, 终年见不到阳光, 如今也是一块从地下挪到了地表的苔藓, 并且……有病。

“不是你的错。”哥哥告诉她，“是他们不懂美。”

“哦……”

她看聚会上的青年男，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纳闷——被哥哥给予过高评价的张三扬, 看来似乎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呢。

“哥哥, ”云悠悠把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操纵机甲穿过灰色的厚重云层，“来了！”

她曾在危险的地下矿道里生存了十多年。那是她的脑飞速发育的年龄段，每一次神经元进化，都和生存相关。

避开危险, 找到安全路径，是她刻进了基因的本能。

她发射了一枚能源炮弹，短暂地把虫群的注意力吸引到操场下方的塌陷区域，然后飞快降落在教学楼夹角附近，挥激光剑无声腾挪，把视野中的虫族全部清理干净。

击杀腹部带黑色条纹的虫子之后，她没忘记使用机甲的“卡”功能对它“滴”一下，收集它的信息，换取功勋和星币——希望哥哥回来的时候，她身上的巨债能够稍微松动一点，从85万星币变成84这样。

完卡之后，她估了估虫群围过来的速度，抿住唇，调出威力最强也最难用的波动射线，用它切割地。

“轰——咔咔咔！”

动静很。

虽然波动射线切割地板就像用锋利的刀子切奶油一样容易，但是那些破碎的“硬奶油”在断裂坠落时发出了巨的声响，将周围的虫子全部激活！

有一瞬，云悠悠以为地活了过来。

就像海啸生成时的景象一样，四八方都有波峰隆，逐渐汇成铺天盖地的滚滚洪流，向发出巨动静的地点涌来。

压力和腥风先一步抵达。

这种感觉是虚拟训练无法模拟的。云悠悠感觉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被激活，它们发出无声的尖叫，让她逃。同时，身体又像陷进沼泽，变得极度迟缓。

她必须忤逆流淌在血液之中的恐惧本能，才能让自己站在原地，继续上的动作。

虫啸越来越近……

翼翅扇动的声音汇成了风暴，密密麻麻交叠的虫躯让人寒毛直立，后背涌动冷热交织的电流。

她紧紧抿住唇，压住机械臂上的波动射线枪，拼命向地底切割。

漩涡向中心汇聚，小小的孤岛即将被吞噬，成为虫子的汪洋海。

云悠悠知道，一旦被这种规模的虫潮彻底合围的话，没有人能够从中逃脱。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感官变得极其敏锐，波动射线探到的地方，就像覆上了她自身的五感。直觉牵引她，向下、向、移动、移动……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