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想了想道:“其实……臣也想要请罪。”
“嗯?”朱棣一愣。
张安世道:“陛下,臣其实早就知道,消息会泄露出去。”
朱棣挑眉道:“这是为何?”
“臣乃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其实……昨日来见陛下的时候,见了诸公,就知道金纯与蹇义之间,绝不会有所隐瞒,这消息………必会传至天下。”
朱棣又是一愣:“那你为何不早说?”
张安世道:“臣其实以为……这消息,想要隐瞒,是隐瞒不住的,与其朝廷捂盖子,倒不如……真传出一点什么。”
朱棣道:“可现在人心浮动,你可知道……人心浮动会是什么后果?”
张安世道:“自然是知道,只不过……陛下,可是一旦鼠疫开始在人群之中爆发,迟早还是要人心浮动的啊,与其如此,倒也不如……等福建那边来的消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福建鼠疫那边去,教大家看看,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现在情况虽是艰难,可只要给南直隶的军民百姓活下去的希望,自然而然人心也就稳了。”
朱棣抿着唇,缓了缓,却道:“建宁府那边,你派人去了吗?”
张安世如实道:“已是去了,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朱棣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有多少把握。”
他现在还指望着张安世真的有办法呢!
张安世便道:“臣只敢说尽力而为。”
朱棣不由叹了口气,才又道:“那这金纯如何处置?”
“罢官,听候查处。”张安世建言道:“现在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臣与蹇公,关系并不和睦,可国家危难的时候,臣却也自知,蹇公人等,素有人望,历来为天下军民所仰赖。”
“若是这个时候,朝廷再出什么乱子,反而会引发天下人的猜忌,就算是要处置,那也是让他们戴罪立功,容后再议。”
杨荣听完张安世的话,倒是不禁侧目看了张安世一眼。
他原以为张安世此时会趁机落井下石,可谁曾想,这个时候,张安世竟是转而为蹇义和金纯说话。
便连金纯听了张安世的话,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微微地低着头,只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金忠亦是若有所思,竟也觉得意外。
朱棣长长吐了口气,才幽幽地道:“就如此吧……”
他露出几分意难平之色,可现在也知道,一切还是先应对即将到眼前的鼠疫再说。
朱棣显然今儿的心情很不好,便道:“都退下。”
众人都识趣地默默告退。
张安世很忙,所以脚步匆匆。
走了没多远,那金纯却是快步追了上来:“威国公……”
张安世驻足,只回头看他。
金纯只朝他作了一个长揖,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随即便又快步离去。
张安世:“……”
“你这小子,看来是长大了,我还道你会睚眦必报呢!”
目送金纯的背影,金忠徐步而来,不禁笑了笑,显得欣慰:“起初见你,颇有几分姚和尚的模样,后来越来越发现,这何止是像姚和尚,简直就是姚和尚的离散多年的孙子。”
“你骂谁。”张安世怒了,直接睁大了眼睛,瞪着金忠。
金忠压压手:“你先别急嘛,听老夫说完,可就在老夫觉得你是姚和尚第二的时候,现在却发现,又不同了。你比他有一点好,那就是心眼没这么小。”
张安世却是很实在地道:“我不是心眼小,而是我要干一件前人没有干过的事,这个时候,就要保护好蹇公,绝不让他在其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