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祚抽出望远镜,咬着腮帮子审察了一阵地势,将望远镜收起,沉声道“让厢车上来,扎营!”
一夜无话,夏人和宋人似乎都有默契,知道对方不会给自己占便宜的夜袭机会,没有相互派遣轻军袭扰。
冬日清晨,阳光终于慢慢从山口照射进来,让山上和河谷中的两军,都能见到苍茫的大地上,铺满了结起了厚厚的冰霜。
阳光也带不来一丝的暖意,甚至都带不起河谷中的雾气。
倒是连绵枯黄的衰草,提醒着这片土地下,还蕴藏着来年的生机。
这一带的鸟雀和野兽,似乎都闻到了危险的味道,逃离了这一片区域,河谷里连一声鸟鸣都听不到。
宋军营中从昨晚就开始就在杀牛宰羊,炊事兵们疯狂地炸着油饼,熬着肉汤,为的是让士兵们在卯时都能饱饱地吃了一顿。
天光大亮之后,宋军营中响起了隆隆的鼓声,一队队红色制服的军队,开始出营列阵。
刘昌祚顶盔贯甲站在阵前,身后一群军法官,手按刀柄,冷冷地扫视着集结中的队伍。
姚麟站在刘昌祚的身边,高举着拳头,随着鼓声一个个打开手指。
等到拳头变成手掌,大军已经全部集结完毕,肃然待命。
姚麟对军士们的士气操练非常满意,放下手臂,对着刘昌祚点了点头。
刘昌祚上前一步,全军整齐地以拳捶胸,拳头在皮甲上整齐地发出“轰”的一声。
刘昌祚扫视了一眼自己威武雄壮的部队,突然扯着嗓子吼道“六路都经略司给俺们的战令,是尽量牵制环庆当面之敌!”
“或者就有人在想,这一仗,俺们是不是可以不打!”
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留点时间给士兵们思考,刘昌祚才继续吼道“因为俺们是旧军,俺们没有那些犀利的神机铳,伏虏炮,霹雳炮,俺们只有骑刀,长枪,鹤胫弩,震天雷!”
“所以俺们的战力,一定不如新军!所以只需要在夏狗把守的雄关前摆摆样子,拖住他们,就算是对上头有了交代?!”
“所以这一仗,俺们是不是就可以不打?!”
“老子要告诉那些这样想的人!不管是在你们中间的,宁夏城的,还是在朝堂中枢的,所有那些这样想的人——我操你们姥姥!”
“老子是皇宋干城!铁血西军!老子们当年穿着破草鞋,拿着咸菜钱,拎着桑木弓跟夏狗干的时候都没怂,到了今天,怂了?!”
“我爹,是被对面的夏狗砍死的!姚老二他爹,也是被对面的夏狗砍死的!我想问问在这里的弟兄,你们的家里,有没有叔伯、父兄,是跟夏狗血战,最后战死在这片黄土地上的?!”
“现在大宋要出击,要干夏人,要去兴庆府,将那个骑在鳖孙小公爷头上的荡妇婆娘踢下炕,竟然没俺们的事儿了?!姥姥!”
“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你们,能咽下去?!”
军士们的眼睛,随着刘昌祚的怒吼,渐渐开始泛红“不能!”
“我去他娘的牵制!去他娘的策应!老子们百战精锐,到最后是替别人摇旗子溜须的?!”
集体怒吼的声音越来越雄壮“不是!”
“看看你们手里的骑刀,劲弩!看看你们身上的皮甲,暖袍!看看脚下的皮靴,头上的钢盔!再想想官家这些年来,给咱的俸禄,田地,功赏!”
“国公爷是爱惜咱,觉得俺们的命比夏狗的要精贵!所以不想让咱打硬战。”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就是俺们泾原环庆的男儿,憋在胸口里边,二十年来的这口恶气!”
看着情形激动的军士们,刘昌祚眼中有东西在闪动,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哽咽的声音。
“今天我站在这里,就问你们一句,敢不敢跟我去死斗,去为俺们的父兄、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