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活到老学到老了。
方以智在理科方面的造诣,可以算是当世国内最高那个梯队的了,毕竟他是写出《物理》的人——当然了,受限于明朝的氛围,他的理科水平跟同期西方那些顶级大牛肯定比不了,荷兰人同时代都已经出了笛卡尔了。
但方以智那点物理常识和数学功底,拿来点拨宋家叔侄,再配合上朱树人偶尔过问,给他们些点睛之笔。于是当宋明德接触到“三角函数表”这种玩意儿后,立刻就让湖广明军的弹道学理论有了非常长足的发展。
这一次南阳被围城,朱树人也需要给表哥安排得力的炮兵技术人才,就让年轻的宋明德深入敌围参战,还许诺战后无论实际功劳如何,都给他直接升官至少一级!原本是从六品主事的,这就给他升至少工部的员外郎!要是干得好,过两年再给他升郎中!
而他叔父宋应星,毕竟上了年纪,朱树人也不可能让这种大贤冒险,所以宋应星就跟着方以智,坐镇后方的汉水防线,驻守在武昌。这样叔叔在后方,侄儿派到重围之中,也算是尊老了,还能防止动摇。
这次佟图赖上的新招,宋明德琢磨了两天,就想到了如何用大冶兵工厂今年新研发的高效点火引信开花弹、配合为这种开花弹专门准备的新式大口径臼炮,来专门观测、定位,克制。
城墙四角棱堡炮台上的普通红夷大炮,无法吊射摧毁土坝反斜面上的清军红夷大炮,但拥有类似攻城迫击炮那般大仰角的臼炮,就是专门干这事儿的呀!
平时如果要打移动目标,这种臼炮精度较低,还没法确保一击即中,不如直瞄火力高效。但炮兵对炮兵,双方都是非常沉重难以移动的固定靶,一击不中大不了多校射几次好了。
哪怕第一炮开火后,得校准一炷香的时间才能渐渐找到感觉,也没关系,反正清军的红夷大炮在部署好之后,是不可能在一炷香时间内更换阵地的——
还千万别觉得这样的部署速度很慢,其实这才是17世纪火炮部署速度的正常状态。
后世很多古装片里,为了道具省事儿,直接拿那种带两个大车轮炮架的架退炮,来拍明清之交的红夷大炮,这其实都是错的。
明清之交的红夷大炮,都是只有一根炮管子直接放置在固定阵地上的,连带车轮的炮架都没有。为了放置大炮,炮台上的炮位往往还会带一条凹槽,让大炮直接嵌到凹槽内放置,所以要移动是非常麻烦的。
这并不是古人不想安装炮架,而是当时的材料强度、后座缓冲结构的机械设计,都还无法满足大炮后座力的卸力。强行给火炮上车轮炮架的话,一开炮后坐力就直接把车轮震散震塌了。只有把大炮放在固定炮台上,让炮台和大地吸收卸力后座,才能安全。
真正的架退炮,基本上西方世界都要到18世纪中期、七年战争的时候,才被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实装,并且凭此搞出了可以跟随骑兵部队灵活机动、前沿部署的炮兵,一举威震欧陆。又过了几十年,到了拿破仑时代,拿皇才把架退炮发展到了巅峰,从此西欧各国全部普遍装备了架退炮,把只有一根管子没法机动的老掉牙货色全部淘汰。
所以,以如今清军红夷大炮的机动性、部署展开后重新收拢装车的速度,没一刻钟是根本搞不定的,如果完全没有准备,慢的话半个时辰都正常。
……
宋明德这次尝试,也算是明军大冶兵工厂的开花弹臼炮、在被生产出来后,首次捞到实战的机会。
优质钢材锻造的粗短厚实炮筒,被部署到了城墙四角的棱堡炮台上,并且专门配属了工事坚固的观测哨,
那几个炮击效果观测员,也都是明军炮兵中培养的精锐,用的望远镜也都是最好的,不但精度高,甚至还有工匠专门在镜片上刻了几道纵横染黑的刻度线——
如果对这种描述没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