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周王朱恭枵,算是当今诸多藩王中的贤王了,毕竟他不吝惜家财,已经把全部积蓄都拿了出来,犒军守城,王府的粮仓也都彻底放开供给军粮了。
但朱恭枵毕竟是万历八年生人(1580),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年纪摆在这儿,跟其他受了兵灾颠沛流离的河南藩王相比,这么一个老人,显然扛不住太久苦日子。
高名衡接受了这个现实后,便跟着一起叹息:“殿下是贤王呐,可惜了,事到如今,我们还能做什么?不过好在是病故,也算寿终正寝了,不是陷藩,朝廷也不会怪罪我等。”
陈永福也跟着叹息:“大人您还有心思考虑朝廷怎么看我们呢?我们自己最多也不过比周王多抗十天半个月,迟早不是饿死便是染疫,还怕什么罪名?
大人若是觉得还有望求生,不如末将派人拆些房屋木材,临时扎些木筏,看看能不能从城墙上坠下去,渡水突围。
到了外面,总能有活路,找到口饭吃,怕只怕黄河决口,方圆至少百里,甚至数百里都人烟灭绝,粮食也不好找。而且真要是弃城渡水而逃,丢下军民,那朝廷才是真有可能降罪。木筏能运走几个人呢。”
高名衡被陈永福提醒后,心情又是一番大起大落。
他一开始都绝望了,没想过求生。陈永福提到拆房子做木筏渡水,让他见到了生的希望,随后又被放弃军民藩王独逃的罪过,给泼了一盆冷水。
按照大明律法,还有崇祯皇帝的脾性,城池遭了水淹,倒也不是完全不许逃,但绝对不能只逃当官的,你有责任组织百姓求生。
高名衡想了一会儿愈发烦躁,便试图快刀斩乱麻地问:
“那就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周王救出去吧,殿下但凡能顺着汴水一路逃到寿县,延医问药,咱好歹也有个交代。不知王府的郎中看过了么,殿下是什么病?能拖多久?还有得救么?”
陈永福:“其实也没什么大病,无非是气血衰竭,又湿邪风邪入体。如果好生调养,再有饮食温补,拖个一年半载也是可能的。至于根治么,毕竟年纪也到了,郎中说不可能根治。”
高名衡听说王爷有救,至少能暂时延命,他自己内心也升起了更多求生的欲望,毕竟有活路谁想真等死。
“走,那便先去王府看看。”高名衡眼神里都恢复了些光,就要去查看情况。
但便在此刻,城头一名负责东门城楼防务的营守备,忽然出声喊住了抚台和总兵:“大人,总镇,快看!又有贼军逼近了!天边有一串火光在接近!”
高名衡和陈永福相视一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陈永福:“怎么可能?闯贼还能放水淹城之后,再来攻城?就算要等泡塌城墙,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高名衡:“闯贼哪来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船?这不可能,他当自己是赵襄子还是王贲还是关羽呢!”
但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事实摆在眼前,两人和众将士们还是紧张了好久。
因为天还没亮,视野也看不清晰,一直到船队航行了一刻多钟,靠近城墙只剩两三百步,才能隐约看清来的似乎是大船。
一些紧张的士兵几乎就要放箭,甚至点火仅剩的两门佛郎机,幸好陈永福有见识,连忙制止:“别放箭!闯贼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大船!难道是朝廷的援军?”
来船终于接近到一箭之地以内,船上一群骂阵手开始吆喝:“城上守军听着,我们是湖广沉抚台麾下水师,前几日击破闯贼追击至此。快开城门,我们张总镇运来了沉抚台增援的军粮!”
“是援军!”
“有粮食!”
许多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的官军将士,顿时来了精神。
一些军官几乎就要指挥开城门,但旋即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