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泓煊再是在战场上磨练久了,性子沉稳了很多,这时候也是受不住了。接连几日见到百姓惨死,然后又是秋迟文的儿子,现在轮到了五哥……
他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
纳兰锦绣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如既往的湛蓝,和她当初刚来北疆时候看见的,没有一丝不同。她半仰着脸道“如果真要有人受惩罚,那就由我一个人来偿吧!”
“我想你们都听说过惊云令,也知道它是北疆最后一道屏障。”纳兰锦绣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们也还期望的看着她,希望惊云令能助北疆脱困。
“惊云令其实都是一种药,一种可以把人的潜能激发到无限大的药。普通将士只要服上一颗,就能有万夫莫挡之勇。”
听到她的话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不少声音争相恐后的说“把这药拿来,给大家用。”
“但是这样的虎狼之药是有弊端的,那就是服了这个药的人,只有三个月的寿命。”而且还会神志不清,形同野兽,嗜杀成性。
她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她觉得有些东西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总之服了这个蛊虫的人最终都是要死的,那么变成什么样子,其实都不重要了。
“左右我们现在在被困在这里也是要死的,那不如选一部分人吃了药,还能让另一部分人活,也能守住北疆。”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争相附和。
纪泓煊拉住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要多少人?”
“三百人足矣。”纳兰锦绣的神情很平静,只是脸色煞白。
“你把药给我,我来选人,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纪泓煊隐约知道她并没有据实相告,惊云令一定是极为恐怖的东西,不然镇北王不可能不用。
听她刚刚说的那些就不难猜出来,这东西十分邪门,完全是有违人道常理,只怕用了它的人就会背负千古骂名。既然是这样棘手的事情,那不如就由他来一力承担。
“吃了药之后的人,基本上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要受琴声因控制。这琴的口诀只有我知道。”
“那你教我。”
纳兰锦绣摇头“惊云令是绝密,能接触它的只有北疆之主。我作为镇北王府的后人才有机会学这个,你肯定是不行的。”
纪泓煊眉头蹙的很紧,他知道也许这只是她随口编出来的借口。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也都在保护对方。但是主动权不在他手上,她执意这么做他也没法阻止。
“五哥处境堪忧,你不要犹豫了,现在就去点兵。”纳兰锦绣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所以反而淡然了。该来的总要来,她再是害怕也必须得这么做,不是么?
纪泓煊点了三百人出来,当然还有很多人想来,但只要是有父母妻儿在的就都被拒绝了。
这些人知道是去赴死,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害怕。进了玄甲军所受的教育,永远都是护北疆万民,守北疆之土。他们骨子里就有这种自我牺牲的精神。
蛊虫进了身体之后,他们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一个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形同木偶。纳兰锦绣按照镇北王当初所教,拨动古琴,发了个进攻指令。
这三百人便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了北燕人的阵前。
拓跋涛很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笑着说“怎么?忍不住要出来送死了?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让你们早点出来,不要再顽抗,你们偏偏不听。听了这几天的惨叫声,感觉如何?”
他似乎喜欢以折磨人为己乐,并且乐此不疲。纳兰锦绣看到他这张脸就恨,她用拨动琴弦,在外人听来这不过是最普通的曲子罢了。
“宁朝人就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死到临头了还在弹琴。”拓跋涛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阴森森的喊道“到地府里不知你还有没有兴致继续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