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立刻叫人,怯怯的,声音甜甜糯糯,“罗奶奶好。”
“诶,好,好孩子。”罗玉琼脸上抿出笑来,看七七的眼神很专注,上上下下的打量,好像看不够般。
看着看着,眼眶晕出了红。
这时,同样华发满头的老村长李水根也走了过来,端详七七两眼,大掌在七七小脑袋上抚了抚,“以后有空就来爷爷家玩儿,你华子哥比你大几岁,让他带你抓鸟摸鱼去。”
七七怯怯应声,小脑袋被抚过的感觉,让她害羞又不太自在。
从来了桃溪村之后,她脑门被摸过好几次了。
那种陌生的亲近感,让七七有些无所适从,很是无措。
张细凤跟老村长夫妻又闲聊了两句,带着七七离开。
走出李家院子的时候,七七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罗奶奶还站在那里,定定望着她。
村长爷爷则蹲到了廊檐阴影下,拿着烟杆子吧嗒吧嗒抽起旱烟,弥漫的烟雾遮住了他的面容,教人看不真切了。
然而七七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婆婆,村长爷爷在哭。”
张细凤轻声叹息,“你村长爷爷,操心着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今年大家又挣不到钱,他心里愁啊。”
“刚刚罗奶奶好像也哭了,她也发愁大家挣不到钱吗?”
娃儿单纯天真的询问,这次张细凤却沉默了很久。
快到家的时候,她才低声跟娃儿说起罗玉琼的事,“你村长爷爷跟罗奶奶以前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四儿一女。后来闹饥荒,夭折了四个,只有三儿子活了下来。夭折的四个里面,最小的是他俩的小女儿,跟你一样也是四岁半的小娃娃,乖巧懂事得很。那年,娃儿实在是太饿了,没忍住偷了别人一把米糠,最后被人给活活打死……走的时候,身上下瘦得只剩一捧骨头……”
“你罗奶奶是看到你,想起了她的小娃儿啊。”
张细凤声音变得哽咽,扭开头抹掉眼角泪水。
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在饥荒最后一年走的。
而她的丈夫,也留在了战场上再没能回来。
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大多经历过那个年代,每一家每一户,都有不能言说的伤痛。
那些年,那些往事,不能提。
一提,便都是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