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之后,戌时(晚七点),也是夜间的头更。
一身青衫腰跨虎头刀的王远,脚踏阴风跨出“阴路”,进入了枭神墓。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着眼前繁华至极的节日景象时,依旧不免微微失神。
此时, 出现在王远眼前的不是冷冰冰的墓穴地宫,而是...庞大的洛阳城!
繁华的城市中,一片灯火通明。
熊熊燃烧的烛油膏脂,几乎将夜色化作白昼。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夜市中通货羌胡,香料、珠宝、皮货、细画绢扇、细色纸扇、销金裙、逍遥巾...
更少不了各色美食,糖蜜糕、灌藕、时新果子、鱼鲜猪羊蹄肉, 空气中充满了诱人的香气。
沿街的瓦肆勾栏遍地都是,莲花棚、牡丹棚、夜叉棚、象棚...这些曲艺剧场最大的能一次容纳上千人。
而王远所在的花街中, 红灯高挂, 莺歌燕语,粉腻酥香。
许多只穿肚兜亵衣披着一件轻纱的妙龄少女,就在那楼上对街上行人倚窗而笑。
“咯咯咯,郎君快来!”
“来尝尝奴家唇上的胭脂甜不甜?”
“奴儿有一曲飞燕舞以娱檀郎。”
琴楼花娇,牡丹带露,这一个个美丽的少女,就是那莺莺沥沥娇滴滴的枝头雀,仿若能在掌心起舞,馋的行人情不自禁地就钻进楼中。
“叹为观止, 叹为观止!这就是两百年前的洛阳城吗?
虽然只是留在诡境福地中的残像,但还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十五年以来,王远因为枭神墓的威胁, 从来不敢离开灯下黑的北邙山范围。
距离洛阳城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当初绑架三王子周景曜的时候,隔着洛水远远看了一眼。
而且大炎王朝风雨飘摇的现在, 又哪里能和两百年前最鼎盛的时期相提并论?
那“亡人乡”中看似繁华的夜市, 与这里相比, 简直就是萤火之于皓月,连提鞋都不配。
当然。
仅靠伊厉王自然没有这个本事维持一个如此巨大而又真实的诡境。
正像王远当初忽悠白山君时曾经说过的那样,枭神墓下面真的藏着天下七十二福地中的北邙山福地!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会一语成谶。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日也不算是失信于虎了。
“北邙山福地、一位强大的诡异、再加上这两百年间被吃掉的所有人口,共同构成了这个不断回放重复的诡境:中元节盛会。
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鬼节盛会’或者...‘中元美食节’?”
啊——!
王远身后有些昏暗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声。
“救命!救命啊!
我不赌了,不赌了,饶了我吧。”
王远扭过头去,脸色木然地看着一位衣着不凡,爵位为辅国将军的宗室子弟。
被两个似乎是赌档伙计一样的大汉,像死狗一样打倒、拖走。
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在那人即将彻底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猛地抬起头,让王远看到了他已经失去了双耳和鼻子的丑脸。
“就跟爷爷说过的一样,每逢七月十五伊厉王的忌日,这座诡境福地中都会重复他生前经历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中元节暴毙时的景象。
除了当日被枭神墓吃掉的外来者之外,这满城几十万百姓,没有一个是活人。
而且外来者进入此间大多会在魇镇之力的影响下迷失心智,无视各种异常和危险, 彻底放纵欲望。
代入新的身份,完全融入这座城市,成为移动的...香肉。”
咚!咚!咚!...
“甲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