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阳王寿宴的第二天,朱瑞在街上“偶遇”了汾阳王世子。
当然,在朱瑞的认知中,他们是偶遇的,在对方的想法里就未必了。那条街并不是汾阳王世子惯常会流连的地方,而朱瑞进京之后几乎每天都会路过这里,很难说这是不是对方打听到他的行踪之后,故意制造了这场“偶遇”。当时朱瑞就想起了妻子谢慕林所言,说佳媛郡主当时表示要先跟父兄商量过后,再决定要不要去燕王府“喝茶”。如今看来,佳媛郡主一个小姑娘未必会出面,汾阳王世子身为切身利益受三皇子威胁的当事人,先冒头了。
汾阳王世子大声抱怨着朱瑞昨天没有到自家去吃他父亲的寿酒,表示当时好多堂表兄弟们围攻他一个,他连个帮手都没有,被灌得烂醉,差点儿就当众出丑,为此还被他父亲臭骂了一顿。他表现得仿佛朱瑞是他极要好的朋友似的,只要朱瑞昨天去了寿宴,就必定会帮他挡酒,他就不会落得那般狼狈了。
朱瑞对他的来意有所揣测,闻言也顺着他的口风,意思意思地赔了几句不是。汾阳王世子随即要求他请客赔礼,便拉了他到附近一座园林式酒家去了。
那是汾阳王元妃生前陪嫁的奁产,如今依然由她的陪房打理着,算是汾阳王世子名下的产业,佳媛郡主也能分得两分红利。对于汾阳王世子而言,京城里大概没有比这里更让他放心的谈话之处了,搞不好比汾阳王府都更令他安心。
朱瑞跟着汾阳王世子进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四周花木繁茂,与其他院子都隔开了一个相当的距离,还有流水溪道在院子与院子之间流淌着。等两人在屋中盘腿坐下,侍从上了早就备好的酒菜,便退了下去,接着整个一亩大小的院子就只剩下汾阳王世子与朱瑞两人了。
汾阳王世子冲朱瑞笑了笑,亲手替他倒了杯酒:“尝尝?店里今年新酿的桂花酒,与别家的方子不同,别有一番风味,还不易醉人。”
朱瑞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便放下酒杯:“说吧,今天特地与我偶遇,有何用意?”
汾阳王世子一哂,放下了酒杯:“你这人真没意思!酒才开樽,菜还未尝,你就直入正题,盯着我聊正事儿了,不觉得太过辜负了这美酒佳肴么?”
朱瑞笑笑:“我父王还在家里等着我回话呢,你以为我象你这么闲?更何况,如今着急的难道不是你么?否则,昨儿那等人多眼杂的场合,你怎么就让妹妹找我媳妇问那等机密之事了?她们又不是很熟,我媳妇听你妹妹张口,心里还吓了一跳呢,都不敢多说什么。”
汾阳王世子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没用,自己什么法子都没有,倒害得父王与妹妹都替我操心。佳媛那丫头也是个蠢的,不知道找谁去打听,撞上你家郡王妃,觉得她大概不会向三殿下告状,便立刻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她哪里知道什么忌讳?也亏得你娶的媳妇是个明理又机灵的,才没有卖了佳媛。如今我们王府的那些女人,只当是你媳妇脾气好,新嫁娘又殷勤腼腆,才会忍受得了佳媛的絮叨,还叫佳媛多向你媳妇学习呢!”
说着,汾阳王世子的表情就有些落寞:“其实这样也好。近来佳媛在宗室姐妹中也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与其继续去受别人的气,还不如让她多跟你媳妇一处厮混,能学得斯文些也是好的。”
朱瑞的眼神虚了一虚,轻咳了一声:“我媳妇也不是天天都这么闲。若是宗室皇亲中已经有人因为三殿下那边放出来的风声,觉得你的世子之位不保,改站在你继母和弟弟那边,连佳媛都要看人脸色了,那你们还不如关起门来躲几天清静,别跟那些人再往来呢!”
“不往来也不行。”汾阳王世子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真的与那些人断绝了往来,我又要上哪里打听消息去?就算有刀悬在我头顶上,早晚要落下来,我也得知道它几时落下,好找准时机躲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