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与朱瑞在紫禁城里待的时间略有些长了,等回到燕王府,已经接近申时(下午三点)了。
他们还要往慈云庵去,没多少时间可磨蹭的,进了王府大门后,见有内侍来传话,道是燕王夫妇命他们不必过去请安,直接回院去更衣就行,便也从善如流,领受了父母的好意。
谢慕林回到自己的院子,在大小丫头们的协助下,换下翟衣翟冠,换上了一套大红织金通绣袍,下头系的是官绿色的绣花马面裙,头发没有重新梳过,只稍稍整理了一下,戴上了那只百合花金冠,看起来既不失新嫁娘的喜气,又干脆利落,行动便捷。
朱瑞换了一套明蓝色的绸面直身,发髻上插着玉簪,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神采飞扬。他走到谢慕林身后,看了看镜子中的她,笑道:“还差了一样东西,娘子略等一等。”说罢又转身走了出去。
谢慕林纳闷,便看到他很快又转了回来,将一朵含苞怒放的石榴花簪在了她的发间。
添上这朵石榴花,她的脑袋果然显得更加喜庆了。
花开得很好,谢慕林对着镜子照了照,有些小惊喜:“你这是打哪儿弄来的?竟然是真花?!”
“外头供桌上的折枝花瓶里折来的。”朱瑞不以为然地道,“咱们成婚,屋里自然要摆放些喜庆吉利的花卉。”石榴寓意多子,石榴花又是红色的,自然再喜庆不过。
谢慕林还真没留意到这一点,只晓得外头供案上的折枝花五颜六色的,开得十分好看,其中有好几支是月季,却没注意还有石榴花。她对自己新添的装饰品非常满意,便夸奖了一下老公的审美:“你挑的花特别好看,也特别衬我今日的发型和衣裳。”
朱瑞听了,眉眼一弯,抿唇微笑着拉她起身,两人手拉着手出了门。
王府侍从早就在西边的侧门处为他们准备好了低调又不失舒适的马车。两人登车,随行人等也上了后头的小车,一行人便出了王府,往慈云庵的方向而去。
慈云庵就在北平城中,离燕王府其实并不是很远,但那一片地段相对来说比较僻静,只胜在庵中多有官家士绅女眷修行,因此有官兵时不时巡逻经过,避免有宵小前来骚扰庵中人等罢了。谢慕林与朱瑞所坐的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刻多钟,方才到了地方。
他们在庵堂前的大片开阔地下了车。谢慕林放眼望去,见周围有许多树从,隐约能从树荫间看到远处的房屋人家,但慈云庵周边真的少有人烟,除了树林、空地,便是一个浅浅的池塘了。池塘水还算清澈,人在池边,可以清晰地看到池中有鱼游动,甚至还有两只大乌龟在水底爬呀爬的。
两位穿戴朴素的中年女尼开门迎接了他们。这两位女尼也不多话,大概是常见朱瑞,言谈间还颇为自在,又向谢慕林行礼问好,告诉他们小两口:“静明师父今日精神很好,昨晚上睡得香。这会子她正在她的院子里等郡王爷和郡王妃呢。”
朱瑞闻言也十分欢喜,深吸了两口气,伸手就拉住了谢慕林。
谢慕林能感觉到他手心有点儿湿。这是紧张了?做儿子的,婚后带着新婚妻子去见母亲,有什么好紧张的呢?谢慕林微笑着拿手指轻轻抠了朱瑞的手心两下,以作安抚。
朱瑞凑到她耳边低语:“这是在菩萨眼皮子底下,咱们正经些,回家再说。”
他以为她抠他手心是在做什么?!她是这么没分寸又急色的人吗?!
谢慕林忍气白了他一眼,扭开头去,懒得跟他计较。
静明师太——朱瑞的亲生母亲李瑶枝姨娘,住在慈云庵边上一个单门独户的小院子里。院子不大,院中种了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此时树叶还是绿的,只是有部分略微发黄。一阵风吹过来,树叶便沙沙作响。
这里很是清静,小院子几乎是在道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