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其实就是心里太高兴了,偏偏当事人儿子表现得无比淡定,竹山书院从前也出过好几位县案首,全书院师生外加二房众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若她太过欢喜,倒显得不稳重了,因此一直按捺下来,直到如今见到女儿了,才在私下里显露几分。
谢慕林欢喜过后,劝了她几句,她自己也平静下来了,还想到谢显之身上:“显之的学问不比谨之差,若是他明年下场,也能得个县案首,甚至是小三元,那我们谢家就顶顶体面了!别说是湖阴县了,就是湖州府,也没几家人有如此出色的子弟呀!”
谢慕林也有同感,还说:“大哥在京城期间一直没丢下功课,每天都很用功地读书,还向焦银台请教学问呢。他明年下场,定能考得好成绩的!还有四弟,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只是身体弱些罢了,好生养上几年,将来说不定也能在考场上发威,那我们家就有三位才子啦!”至于老三谢徽之,她也就不指望了,他原也不是读书的料子。
文氏也想到谢徽之了,叹了口气:“小四很乖巧,只要他的身体能养好,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倒是徽之……他在别的事上分外聪明,与人交往相处时特别伶俐,不知怎的,偏偏在功课上不用心。我也没别的指望了,只要他能考得一个秀才功名,不是个白身,他想干什么,我都随得他去。反正他们兄弟情谊深厚,做哥哥的总会照应好弟弟。”
接着文氏又跟女儿说了些老家的情况,元宵节后族里都有些什么大事,哪些人生病,哪些人离乡返程,又有哪些人家定下了婚期。比如宗房的嫡长孙女谢英莲,正月里得亲戚牵线,相看了一家富户的子弟,双方感觉都不错,有意继续接触下去。若没有意外,兴许今年夏天之前,她就会定下亲事,明年就该出嫁了。文氏不在家,谢慕林回去后暂掌中馈,还得预备着一应礼节上的事,不能有所失礼才行。
另外还有前往金山卫任职的两位年青族人,未能回乡过年,但节后也都托人送了家书回来报平安,告诉族里,他们新得了什么职位,是何等品阶,即将出任什么职务,等等,还请族人帮忙照应他们的家人。这两人因是三房牵线搭桥,推荐过去的,也不能把人丢下不管了,肯定还要维持联络,对他们的家人也要多加照看。这种事通常是谢谨之在处理,但他眼下忙着备考,有什么事就需要让谢显之出面了。文氏希望女儿能好好跟他沟通明白。
再者,还有谢慕林先前提过要求的,想要找从前文家作坊辖下的匠人们帮着打制些东西,文氏也把人给联系上了。当中除去有一人已经年迈去世,两人上了年纪实在不便挪动以外,其他人都很高兴能重新为旧东家服务。文氏已经在湖阴县城边上寻好了一处宽敞的宅院,预备安置他们。她如今忽然要北上,事情只做了一半就不得不丢开手,谢慕林回去后,就得替母亲善后。
文氏对谢慕林道:“你从前只是跟在我身边帮忙打打下手而已,从未独力掌管一家中馈,更别说还有这许多琐事了。但幸好如今咱们是在自家地方,日常打交道的都是自家族人亲友,便是你有什么错漏之处,长辈们也不会跟你计较的,正适合你练手。我知道我的真姐儿是个聪明能干的孩子,你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向你嗣祖母、梅珺姑姑或是大伯祖母、大伯娘她们请教,哪怕是族里别房的伯娘、婶娘、嫂子们,也会愿意指点你的。你别害臊,只管大大方方地问人就是,出了错也不怕。”
谢慕林感觉到了压力,但同时也有了动力。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挑战,想想她都忍不住要兴奋起来了:“娘就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
文氏见女儿并点没有退缩,反而是兴致勃勃、迎难而上,心里也十分欣慰。这就是她的女儿呀,比她可勇敢多了呢!倒是很有几分丈夫谢璞的风采。
想到丈夫,文氏又露出几分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