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容老实了许多。
不,与其说她老实了,倒不如说,她变得有些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她似乎终于认识到了,薛四姑娘也有可能会对她不大友善,与她有反目成仇的可能。她忽然想到,自己固然是重活了一辈子,牢牢记得薛四姑娘上辈子对她的恩情,可薛四姑娘本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最多只记得自己曾经救过她一命。可蜜蜡听到的薛家丫头私下议论若不是假的话,就证明薛四姑娘身边的人全都没把自己的救命之恩当一回事。薛四姑娘耳边充斥着这种薄情薄义的言论,真的不会受影响么?
上辈子谢映容身份低微,境况可怜,薛四姑娘却事事顺意,嫁人后也是夫妻美满。在萧瑞被三皇子害死之前,她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她愿意垂怜一个小小的妾室,乃是她的善心。
但是这辈子,薛四姑娘与谢映容同是官家千金,家中长辈没什么交情,相互间也没多少往来,两人的关系能跟上辈子一样么?
谢映容惴惴不安,又想到自己确实给薛四姑娘添了麻烦,有违自己本来想要报答她的本意。她这辈子还是盼着能跟薛四姑娘交好的,若能成为比上辈子关系更密切的至交好友,那就更好了!
薛四姑娘日后嫁进了柱国将军府,跟三皇子沾亲带故的,这辈子不嫁给萧瑞,又免去了守寡的不幸,日后定会成为京中有数的贵妇人。跟这样的贵妇人交好,谢映容觉得自己的身份也不一般起来。她还盼着到时候,自己能凭着跟薛四姑娘的交情,在宁国侯府中力压宁国侯夫人与程王氏等一众二房女眷,夺得中馈大权,助力程笃获得更多的权势与荣耀呢!
谢映容苦思了一晚上,次日再度求见谢慕林,提出了一个请求。
“你想要见薛四姑娘?”谢慕林翻了个白眼,“行啊,今晚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谢映容有些恼怒,只是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方才继续忍气吞声:“二姐姐,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想好生给她赔个不是。虽然我也没料到报恩寺里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总归是我替她出的主意,知道她有可能会招来祸患,怎么也要道一声歉的。再者,要如何扫尾,不让任何人查到我们头上来,我也需要好好跟薛四姑娘商量一下!”
谢慕林仍旧断然拒绝:“你俩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忽然间见面,叫人知道了,不是惹人生疑吗?之前她载你去西天寺,还可以说是偶然遇见,顺手帮个忙。你进不去报恩寺,报她的名字,也可以解释成是你有心攀附。但如今事情都过去了,你们还见面,这不合理。真需要扫尾的话,人家薛四姑娘自有可商量的心腹,用不着你去出馊主意。”
谢映容听得急了:“我出的怎么就是馊主意了?!我明明是帮上了大忙的!只不过薛四姑娘运气不好,叫四皇子坏了事罢了。四皇子就是个奶娃娃,到处乱走,惹事生非,谁还能跟他计较?!可薛四姑娘确确实实是在太后面前露了脸的,只要太后事后想起她来,她便不算是白费了心思!我要去跟她商量事儿,只是想让她别生我的气!”
她揪着谢慕林的袖子道:“好姐姐,你就答应了我吧!我敢保证,绝不会连累家里的!你放心,我跟薛四姑娘提左思云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明着叫她去绑人,只是说有那么一个偏殿,地段合适,定能叫太后见着的,只是可惜有个人常到那里去,怕会碍着她罢了。
“说要绑人的是薛四姑娘自个儿,我可一句话都没提。就算官府真的查到我头上,我也有理由推托。只不过真的到了那一步,就要把薛四姑娘得罪狠了。我心里实在不愿意得罪她,还想继续跟她长长久久地交好下去。他们薛家如今出了个太子妃,倘若愿与我们谢家交好,好歹将来曹家得势时,不至于对我们谢家赶尽杀绝呀!”
谢慕林嗤笑,心道你不是知道太子早晚要倒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