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女孩一溜烟儿似的就跑到了街对面的自家门前,然后举起两只小拳头不停卖力的砸着门,杨洛心下错愕的怔了怔神儿,便又重新把目光落回麻衣老者身上,仔细打量起来。
突然间,他好像一下回忆起了什么,忙颤声问着,“老伯,您……您可是钟老?”
“你又是……”
后者略显迷茫的看向前者,却见前者向其比了个划水动作,不由顿时心神为之一震,“杨小子?你真的是杨小子?居然都长这么高了呀。”
“嗯,当年还是您教会晚辈的水性,为此,您可没少在我爹娘面前替晚辈打掩护。后来听我娘说,您是自觉年岁大了,想要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故而才独自离开商队,今后恐都不会再回来了。当时,我还哭了好一通鼻子呢。”
杨洛满怀憧憬的痴痴傻笑,当年种种,都恍若发生在昨日,令其记忆犹新、言犹在耳。
然而听他这么一说,麻衣老者也是老怀欣慰的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欢喜的笑容,“哈哈哈哈,难得你个臭小子到现在都还把小时候的事儿记得一清二楚,这一晃都已经过去有十年了吧?”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想不到又让我们爷俩在这京都城久别重逢。对啦,您和我爹娘又是何时遇上的?还有那个小女孩管您叫爷爷,难道是……”
“哎,其实在当年,我也是听说了关于你钟叔的消息,才执意要离开商队去找寻,结果就一路打听着来到了这京都地界上。只可惜呀,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晚到了一步,你钟叔是在临终前把这孩子托付给我的,之后我们爷俩也就相依为命留了下来,直到两年前遇见你的爹娘,才搬过来和族人们同住在这条远离喧嚣的后街上。”
“您是说……住在这条后街上的居民都是当年追随我爹娘走南闯北的族人们?”
“差不多吧,另也有自己慕名找过来的。”
“哦?那要是如此说来,我爹和我娘刻意隐瞒的身份不也早已暴露?”
“呵呵,暴露了又如何?这里可是法度森严的京都城,任凭那些个宵小之辈有着天大胆子,还敢跑到天子脚下胡作非为不成?”
“可是,连日来的皇城暴动不就刚好发生在天子脚下么?算了算了,现在这些也都不重要了,眼下我更想知道的是,钟叔又是在当年如何遇害的?”
“哎,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这孩子的娘亲是出自于南宫斋,当年为了套取杨古两家所有外逃族人的下落,是想方设法的接近你钟叔,后来被你钟叔发现其不轨企图后,那女人已然是有了身孕。你钟叔一时心软,便放过她一马,赌气独自离去。可谁又成想,那女人在时隔数月后,竟又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再次找上你钟叔,并立下重誓,从此与师门断了往来,而你钟叔呢,也就顾念在孩子的情分上原谅了她。奈何,往往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他夫妇二人是达成了不计前嫌的共识,可南宫斋那边又岂会轻易善罢甘休?是以,他夫妇俩便带着孩子到处东躲西藏,躲避追杀,直至一路逃到京都城外十里亭,终是没能逃过厄运临头,好在事发地已然离京都城不远,这才保住孩子无恙。”
“钟老,您还请节哀。”
二人正在相谈间,只听得街对面传来吱呀一声门响,便有一位中年美妇现身在门前。
“娘!这一夜你们这里可还都相安无事吧。”
杨洛冲着门前美妇挥了挥手,径自迈步走了过去。
门前美妇微笑点头,旋即笑容忽又一敛,低头看向正在拉扯自己衣襟的小女孩。
小女孩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似是有点心虚,又似是略显怯懦,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口齿不清的激动开口,“姨娘,他他他……他怎么管你叫娘呢?难道说,他他他……他就是您的儿子杨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