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先去林子散散步!御辇,太医,还不快跟上!”内侍长才缩回去的泪吓得又蹦出来了,手忙脚乱的指使人跟上去,却见赵胤老远的朝身后摆摆手。
“不要跟来……朕,一个人走走。”
声音意外的有些不稳,是哽咽。
一阵春风起,黄袍萧瑟,内侍长愣愣的瞧着那背影,第一次觉得哪里像个皇帝,更像个两鬓花白的普通老人,父亲,或者英雄迟暮。
三月春冷,战事不利,西周民心惶惶。
花木庭却是另一番景象。
陈粟懒洋洋的瘫在榻上,打了个酒嗝,没穿鞋的脚尖将一札卷册踢下台去“这就是《王氏兵法》了,我要的东西呢?”
堂下美酒佳肴,丝竹管弦,被舞女簇拥的来客就算着了汉家服饰,也能十之八九的辨出是西域人,此刻他捡起卷册,冰冷的褐目里露出狐疑。
“这就是边疆驻军奉行的《王氏兵法》?尔万莫欺我西域不识中原术,随便找本来糊弄我等!我带来的虫子是大巫亲自豢养,诚意可见一斑!”
陈粟伸手揽过美人腰,不耐烦道“世人皆知,赵氏代萧,称兄弟之国,并未变国号,不过是东周成了西周,沿用萧制,传承萧俗。所以边疆驻军的兵法就还是用的旧法,我就算想骗你,也得有重新写一本的本事啊。”
那西域人眼珠子一转,这才缓了脸色,从怀中掏出一个罐子“陈大人既然与我家可汗合作,那自然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还是和为贵,为贵呀!喏,我西域的珍宝,奉汗命,双手奉上!”
陈粟半醉半醒的眼睛突然就亮了,他一把夺过罐子,护在心窝,旁边笑靥如花的舞姬忽的就哆嗦起来。
因为哪怕她看不清罐子里是什么,一股诡异的臭味,却冲得她后脑勺发凉。
“西域大巫养的蛊虫,想看么?”陈粟转过头来,一笑。
“妾,妾不敢……不……”舞姬舌头都捋不直了。
然而这句话还没完,银线划过,金铁出鞘,她的人头就滚到自己脚边,鲜血溅到陈粟手中的剑刃上,烫得冒起一缕烟儿。
堂下就算也不是甚好人的西域客,也不禁眼皮子一跳,暗道加尔摩设与陈粟往来,也不知是英雄碰上豪杰,还是狼狈算计上了虎豺。
“你刚才说,这个蛊要怎么用?”陈粟看过来,看得西域客腿肚子一软。
“水,放在活水里,小虫子肉眼看不到的。”西域客忙不迭应道。
陈粟忽的大笑起来,满意又狂热,西域客心惊胆战,唱喏两声就要告辞,却耳畔传来空气被割裂的刺响,旋即后脑勺一阵钝痛,人就栽了下去。
哐当,剑柄坠落,如地狱钟。
“来人,把他拖下去,眼睛和舌头都废了。”陈粟揉着发酸的手腕,唤人,“弄好后把人给沈锡送去,顺便告他一句,这份恩算我送他,以后南边党人面前,给我点面子,别什么都跟我对着干。”
立马有手下进来,将西域客抬了出去,堂内笙箫重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陈粟阴鸷的呢喃,混着血腥气萦绕不散。
“活水,整个盛京城的地下水流向……”
半个时辰后,这个不大不小的风波被探子传到萧展耳朵里,他表情多了分玩味,干脆开了个玩笑。
“整个盛京的地下水图,就算帝宫工部的官员也无法全部知晓,陈粟要那水虫子,只够毒死收房租的东家咯。”
“陈粟绝不做赔本的买卖,就算因为薛行首不知所踪,他暂代行首之职,南边党人中间也没几个服他的,主君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柳濯打开窗户,让清凉的春风涌进来,驱散草庐里那一股焦熟的肉香。
是的,肉香。
二人身处京郊草庐里,茅草堆里躺着一名女子,满脸血肉模糊,生死不知,竟然是云福,旁边还一柄还滋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