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哑巴了,好在孙橹也看不惯陈粟,暗中把她的嗓子治好,从此她就在南边叛党间装起了哑巴。
反正陈粟只图她身量体型与悯德皇后相似,不说话反而更“方便”。
昨晚陈粟的手下来灭口,以为她还是哑巴无法呼救,所以仓促间手段潦草,才让萧展捡回了一条命。
“奴婢多谢殿下救命之恩!”云福挣扎着下榻,就要拜倒,却被萧展没好气的制止。
“我救你当然有自己的图谋,也不算白救。你还是别折腾了吧,这么重的伤不懂么?”萧展环视了一眼周遭,“这间屋子位于京郊,是闲置的柴房,你就住在这里养伤。衣食药物我会定期拿来。”
云福陷入了沉默。萧展如此费心尽力的把她救好,所谓的不算白救,只怕也是有自己的算盘。
“殿下是想藏着奴婢最后反制陈粟么?”云福咬了咬唇,开口。
萧展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云福,这个他从不曾正眼看的宫女,竟然脑袋还有几分聪明,刚糟了生死大难,就能理清关键。
是以他也没隐瞒,直言“陈粟这个人……呵,农夫养蛇,与虎谋皮,我作为他的主子不得留一手?”
男子眼眸如渊,或许比陈粟的眼更可怕,那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权术,一个王朝最后的赠礼。
云福不得不移开视线,端过了案上的药一饮而尽。
“这段时间你养伤也没其他事做,教我养花罢。”萧展从窗下抱过来两个花盆,语调忽的变得温柔,“你是东周的司莳宫女,是行家,教我。”
云福一愣。发现花盆里的是不算名贵的普通种,却是对每个东周人都有些特殊的花儿,六出。
再看萧展抱着花盆珍惜又小心的样子,云福有些恍惚,这般的神情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悯德皇后。
一瞬间,山河故人,故影重叠,竟不知是梦还是魇了。
“奴婢遵命。”云福压下那股心惊,正要伸手去抱花盆,瞧瞧花芽的长势,萧展的声音鬼魅般的,在耳边炸响。
“为什么这辈子就跟陈粟拗上劲儿了呢?处心积虑要去到他身边,要破他的局,要灭他的心魔……你要救他?”
云福的视线晃起来“因为奴婢……并不想他去往永世不得轮回的阿鼻地狱。”
萧展的神情玩味起来“哦?有人说你是无色心,黑白不辨,奸臣也能死心塌地的跟,也有人说你不过是形势所迫,为了讨口饭保条命,还有莫名其妙的情爱之说,哦,还有那个掉了的孩子。呵,这些理由都太单薄,至少本殿是不信的。”
云福的手开始发抖。
萧展目光雪亮,死死的盯着云福变色的脸,开口“是了,陈有贵前朝官至内阁,位高权重,哪怕后来被陈粟满门抄斩了,临死前动用某些手段和关系,拼命保下唯一的女儿,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女子刷的脸色煞白,浑身跟筛子般的战栗起来,不堪的回忆和半生的秘密,在那一刻让她僵若木鸡。
萧展古怪的笑起来“嘻嘻,有趣,莫非你是在赎你父亲的罪?”
顿了顿,男子最后半句话,幽如鬼魅——
“本殿说对了么?陈,云,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