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那官吏提心吊胆道,“其实月余前就有些暗流了,但天下人毕竟也不是都信湘南野史的,所以盛京府衙未曾留意。结果这股风儿像是被人有意推动般,越传越厉害,越传越广,如今几欲撼动湘南野史了。”
赵熙行的指尖在卷帙上刻出一道白印子。
湘南野史是他在四月宫变后令了心师太筹划,以保吉祥铺四人平安的。如今了心师太云游证佛去了,湘南野史没人管,毕竟是假的东西,真相揭穿的那一天也就是时间问题。
他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感到暗流涌动时,还是禁不住微有惶乱。
他自己倒无所谓,就怕吉祥铺的身份真揭了出来,其中要受的流言蜚语风风雨雨,那四个人做好准备了没。
见东宫沉吟良久,那官吏又主动加了句“皇太子殿下,虽然每朝每代,都有野史与正史相对。但湘南野史传了这么些年,突然就在几个月内开始崩塌,这股风儿也来得太怪了点,恐是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知怀了何等奸计,还望殿下彻查。”
赵熙行深吸一口气,彻查,当然要查,但是在查之前,他希望先问问程英嘤的意思。
先等她回京,再和她一同商量,就算了心师太还在,湘南野史也不可能瞒一辈子,终究是要见光的,他和她都逃不掉的历史。
“先令盛京县衙密切关注此事,待圣驾回京后,本殿再做决断。”赵熙行一横心,朱墨在折子上落笔。
那官吏虽露忧色,但也不敢多嘴质疑,领了朱批退下,其他有折上报的官吏正要补上来,却被赵熙行摆手制止。
“今儿才到盛京,本殿身子困乏。明儿再议,退下吧。”
堂下面面相觑,最是勤政的圣人怎么会觉得累呢,要知平日他都是跟铁打似的,披星戴月宵衣旰食,拖得官吏们跟着叫苦不迭。
赵熙行揉了揉太阳穴,他累是假,被湘南野史搅得心乱是真,连带着处理其他政务的心思也没了,脑海里嗡嗡的。
豆喜送走了各位大人,回来见到的就是赵熙行这一脸失神,不由骇了跳“殿下?殿下真的哪点不舒服?可要传御医?”
赵熙行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波澜,正了正脸色“无妨,一切等她回京再说……豆喜,现在本殿有一件重要的事交予你去做。”
豆喜眼眸一亮,贼兮兮的笑“奴才懂,都懂……进来罢。”
在赵熙行的大惑不解中,两名宫女从暖阁走出,莲步依依纱衣轻,灯火下雪白的小脸噙着通红的娇羞。
“殿下,奴才都听说了,殿下收了二姑娘作良家子。”豆喜凑近附耳,略有得意,“按照祖宗定下的规矩,皇帝或是皇太子在宠幸第一名嫔妃前,都会先……先幸教导宫女……熟络熟络那方面的事儿……”
赵熙行齿关一咬“……放,肆。”
两个字被咬得寒气迸射,别说脑袋了,无形之中魂儿都能削碎了。
豆喜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求饶“殿下息怒,奴才不敢放肆,真的都是天家惯例啊!毕竟您是皇太子,面子不是个人事,是国事!若因为第一次不熟悉丢了脸,那也是给天家抹黑,谁都担不起的罪过啊!”
缃色的宽大宫袍里,赵熙行的拳头已经攥得咯咯响了,但面上还勉强压得平静,因为他心里吊着一口气,不愿承认什么第一次不熟悉的话。
虽然都有两次临阵逃脱了,但一个男人,他打死了都不会说出去。
“殿下您放心!待您宠幸了教导宫女,她们……”豆喜擦了把泪,手往脖子上一划,“这事不会被任何人知晓!她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巨大的赏赐,来都是心甘情愿的!再说了,您也不想让二姑娘第一次有不好的回忆罢……”
“够了!!!”
赵熙行一声低喝,怒气和那种隐晦的挫败感都在逼近临界点,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