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些被遮蔽视野还没有看清交汇处发生了什么的城防军们,再见到亲卫军怒吼着向己方挥出凌厉的刀光剑影后,胆颤心惊委屈疑惑过后,是被压抑到极限的爆发。
城防军一直被亲卫军看不起,但他们同样是军人,许多人并不介意为了守护脚下的土地和身后的家人抛洒热血,但到了如今,被火幕赶着跑,一个个像无头苍蝇的他们,却是抽刀砍刀了手无寸铁的百姓,在最后是同为军人的亲卫军。
但谁叫亲卫军一直看不起他们,谁又叫他们刚才来回地镇压着他们。
血色如花,而后花朵凋零在地上,浸漫成了一条红色的浅滩。
没有人料到会是这种情况,高坐在马上的邢飞一直看着这边,气得眼前发黑,身旁的亲卫军早已经齐齐看向他,按捺不住看向城防军的杀心。
要知道,每一个呼吸过去,都代表着,那朝主干道这边汇聚过来的他们的家人们会有无端丧命的风险。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如何动作,从永宁坊的侧方,突然发出无比巨大的踢踏声。
一支足有五百人的骑兵队,从侧方径直撞向了交汇处的城防军。
他们人与马皆披重甲,到了近前速度不减,除了极个别抽出武器外,直接仗着铁骑洪流将那些城防军硬硬的地撞飞了出去。
等到这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从永兴坊完全在中轴大道上响起时,那些反应过来的城防军才稍稍冷静一些,不过这种冷静,就如同水上的一层薄冰,随时都会告破。
重骑兵中为首的将领调转马头,认准了被人流堵在另一侧的邢飞方向,轻喝一声,便径直策马撞进城防军之中,期间也不乏有人满脸愤怒地想要抽出刀枪想拦住他,却都被出离愤怒的将领近乎于泄愤般地劈砍在地。
邢飞脸上动容,主动迎着身后骑兵迎着这名将领。
这名将领到了邢飞面前,邢飞已经认清了满脸血污的脸正属于燕清,正要开口,燕清却眼前一黑砰地一声倒在了马背上,惹得他身下的战马回首嘶鸣不一。
人流之隔的安宁坊那边,得知自己亲人被城防军砍杀的亲卫军万人主力,已经有不少人躁动大喊着要杀光城防军,而人流这边,替燕清去甲的邢飞才发现,燕清身上的伤势十分严重,其中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势明显不是在此间产生。
他压下心中那份怒意和惶恐,将燕清郑重地交给熊三后,自身飞向半空,垂目看向地面时,这些头盔东倒西歪满面血污的城防军将士们也看向了他。
“你们应该都认得我。”
邢飞视线环顾,最终停留在了左侧那血色蔓延开有分开的人流处,闭眼再睁开眼时,大声道:“朱雀城全体军师听令!”
“中轴大道上的城防军,以往日建制第一顺位从南门离开内城。”
“然后是亲卫军中的父母兄姊。”
中轴大道上,军甲和兵器动起来时的声音,显得异常沉闷,却是那些听清楚命令的城防军,主动收起了手中武器。
熊三视线扫过城防军众将士的脸上,见他们大多一脸惶恐,难得真正地拥有了一份军中主帅的心气,单人单骑挤到城防军众将士之前。
有些压抑的气氛随着马蹄踏动身而变成更加沉寂,熊三心知一个不好就是更大的乱子,勒马停缰,指着左侧犯事的那一群城防军,抬起头来朝邢飞问道:“刑统领,杀人偿命于军中法理也无挑剔之处,但还请特赦他们!”
城防军众万轰地一声议论纷纷,而听清楚熊三所言的那些亲卫军更是恨不得策马挤到熊三身边,把他砍死算逑。
邢飞面色冷肃至极,视线如飞剑般落在那些手持血刃的城防军上,沉默一个呼吸后说道:“无法饶恕!”
场间的气氛一时间将至冰点,熊三面无人色,他甚至听到身后城防军将士们那突然断掉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