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不得垂询,还是让这李燧自己上殿说吧。”
这是防止有人在最后时刻,威胁鸣冤之人。
“也对,宣苦主。”朱祁钰点头说道。
李燧就等在门外,他敲响登闻鼓之后,就被锦衣卫保护了起来,期间没有人和李燧说过话。
李燧穿着一个破败的儒袍,走进了奉天殿内,入殿三跪五叩,口呼万岁,行了一个大礼。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你不去东华门外看榜吗?”
李燧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草民怕当了进士后,就不敢说了。”
朱祁钰打量着李燧,看来这个李燧他很自傲,觉得自己必中,对自己的实力也有精确的把握。
“平身,起来回话。”
李燧大声的喊道:“谢陛下隆恩。”
“说说是什么事吧。”朱祁钰放下了自己的水杯,颇为认真的问道。
李燧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奏疏说道:“草民为四川草塘百姓鸣冤,也为四川镇雄府百姓鸣冤,为四川百姓鸣冤。”
朱祁钰从兴安手里拿过了奏疏,看了许久。
李燧是隶属于草塘安抚司,归镇雄府管理。
李燧说的是四川地方的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叫做戥头。
戥头,戥子秤分量不够的差额。
具体来说就是在地方在收税的时候,普遍都会加一铜块放在天平的另外一侧,百姓纳赋就要多交这个铜块重量的粮食。
这部分就叫戥头,在鞑清朝,这东西叫火耗。
朱祁钰将李燧的奏疏传了下去,让大家都看看。
戥头的名目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李燧按着京师粮价折算了一番,每户大约一钱八分银,也就是四十五斤的米粱。
夏秋两税,就是九十斤粮食。
明朝末年征三饷,最高的时候是每亩地,九厘银。
如果按照一个下农十亩地计算,是九分银,按照富户八顷田算,富户缴纳七两二钱。
这每户一钱八分银,对任何下农和中农而言,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金濂看了半天,面色巨变,愤怒的说道:“陛下,国帑可以是没收到这部分藁税,他们这是借着朝廷的名义,中中饱私囊!必须要严查!”
敢借着户部的名义,巧立名目,恶名归了户部,钱却更户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金濂第一反应就是愤怒。
主要征收的实在是太多了。
陛下的市舶司的税满打满算也就一成,给银也就六分。
他们居然要一户收一钱八分银,比陛下收的还要多的多!
朱祁钰没有怪罪金濂,这部分的摊派,跟户部关系不大。
李燧继续说道:“草民为这事跑了草塘县衙,去了镇雄府府衙,也到了四川之所找到了布政使,为这事,草民丢了功名。”
“王尚书?”朱祁钰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王直。
这李燧都已经被革除功名了,是如何参加会试的?
王直俯首说道:“陛下,四川的确是递了革除李燧功名的陈条,是以敛钱为名。”
“但是臣查了半天,李燧进京,是破产走了五千里路,未有敛财之举。”
胡濙赶忙说道:“科举,为国取士,自然不能儿戏,这还在查,既然进京参考,臣不敢私,五千里路,路途遥远,臣就让他入了贡院,参加了会试。”
大明革除举人的功名也是要走流程的,这个流程也要经过查补,除了在吏部过一遍,还得到礼部过一遍,这一来二去,流程没个半年时间,压根走不完。
如果放在正统年间,就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办个加急,比如多给点孝敬,同榜同乡同师递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