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开始了思辨。
许敦的讲解很细致。
朱祁钰手中的是一个可以验震的手办,完整版的比朱祁钰手办更加复杂一些,加了许多的装置,比如八悬索就加了滑轮,更加精准,竹伞是全铜制作,凹槽更细小。
许敦还用水池加木板,进行了现场演示地动,以及候风地动仪的适用性。
木板会断裂,但是无论如何跺脚,却不会触发地动仪。
许敦演示完了地动和候风地动仪的精准之后,继续说道:“墨子曰:昔者三苗大乱,天命殛之。日妖宵出,雨血三朝,龙生于庙,犬哭乎市,夏冰,地坼及泉,五谷变化,民乃大振。”
“大禹征三苗,发生了地震。”
“有地光,地光各有不同,历次地动,皆由地光,分为红、黄、蓝、白、紫等各种不同的颜色。”
“天气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夏日结冰、或狂风、或骤雨。”
“野兽牲畜有感,会跑出圈外。”
“就像是一些狗一样,会跟疯了一样,乱叫唤,犬哭乎市。”
许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方为民。
方为民已经憋红了脸,他想要站起来反驳,但是事实胜于雄辩,他就是再能辩论,许敦带着候风地动仪,带着水池加木板的实验装置,模拟了一次地动。
方位和刻度,都有十分精确的记录。
现在许敦大谈墨子之说,他也无法辩驳,许敦骂他犬哭乎市。
方为民却不能反驳,一旦反驳那不承认自己是狗了吗?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但是不反驳,那就只能挨骂。
许敦继续说道:“地震是大地震动,它不是地龙翻身,也不是毫无警示,看到地光、看到动物奔走、看到犬哭乎市的时候,就要即使到开阔地,防止被砸伤。”
“地动仪并不是预测地动,而是记录验看,以备朝廷提前准备。”
“大家殊途同归,都是团结在陛下之下,在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指导下,惓惓以生灵为念,为天下众生谋福。”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们有人想要提问吗?”
许敦看了一圈,无一人应答,也无人提问,他摇头说道:“日后钦天监有什么动静,大家可以稍微等一下,不要再着急跳出来,弄得自己跟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大明的文人多少还是知耻的,在铁一样的现实面前,并没有胡搅蛮缠,思辨是讲道理,不是吵架,不是犬哭乎市,这有本质上的区别。
古人未尝离事而言理。
翰林院、国子监一众儒学士,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也说不出话来。
只待许敦带着一众天文生,抬着侯风地动仪离去的时候,方为民才恶狠狠的低声说道:“拽什么拽,且看下次!”
许敦似乎听到了方为民的说法,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方为民打了个哆嗦。
人后谁人不说人,但是许敦这意味深长的一眼,还是让方为民有点心虚,最终露出了一个讪讪的笑容。
许敦嗤笑了一声,离开了国子监。
他现在终于知道,胡濙为什么那么喜欢跟人辩经了。
因为胡濙总是在赢,而且只要陛下不对胡濙产生不满,要他致仕,胡濙几乎可以一直赢下去。
这辩经有了必胜的把握之后,趾高气昂的来踢馆,当着面他们一群人的面,骂的他方为民狗屁不是,然后再得意洋洋的离开,最后再留下一个不屑的笑容。
原来是是这么舒爽的一件事。
许敦显然是个俗人。
但是许敦却是明白,这不仅仅是他赢了,也是陛下赢了,又一次证明了,陛下才是对的。
总是对的,永远正确,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