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昱动都没动,低声说道:“为山东罢考之事而来。”
当朝大学士们统共有三位,六部尚书、都察院总宪,都不是山东人,山东出了事,连个能求情的人都没有。
他听闻消息,求助无门,只好自己跑到讲武堂来求情了。
“为山东罢考之人求情来了?让朕宽宥之?”朱祁钰在兵推棋盘上大胜特胜,放下手中旗子,准备换手。
尹昱大声的喊道:“臣不敢!臣请求派出缇骑,缉拿首恶之徒,但误放过一人一家!此等贰臣贼子,不诛何以安天下!不杀何以平民怨!”
朱祁钰闻言笑着说道:“朕只听说为同乡求情的,还未曾听说过对同乡请罪的,朕只是让闹事之人,不参加科举,你这直接请求杀人了?”
尹昱冷汗直流,朝臣天天劝陛下仁恕,宽仁,这临到自己家门前瓦上霜的时候,才知道,陛下为何会严刑峻法。
这不重拳,还有王法吗?!
这真的涉及到了自己的时候,怎们能不愤怒呢?这帮人想干嘛!
就该把他们祖坟给刨了!
因为在衮州府闹事的举人、儒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刨整个山东儒户的祖坟!
万一陛下定下一条规矩,山东限额,或者干脆断几年山东的科举,整个山东在朝中本就无高官赫吏,这一下子,就把整个山东的文脉给撅了!
以后十年,二十年,朝中将再无一山东大吏,因为南北榜单导致的大明乡党很多,这也是无法避免之事。
而今朋党有三途,同榜而出为其一,同乡同里为其二,座主门生为其三。
乡党,甚至凌驾在座主门生,没有这种朋党,朝廷才千奇百怪。
朱祁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总说你们难,朕也难啊。”
“你看,朕宽仁你们说朕宽纵,朕严苛,你们就说朕横暴,大家都勉为其难,你先回吧,朕等山东的奏疏到了,再行处理此事。”
“难不成,你让朕,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拿人?那不是成了虐吗?”
朱祁钰挥了挥手说道:“先退下吧。”
尹昱叹息,长叹一声说道:“臣…告退。”
终究是被陛下以他们的平素里说的话,给反驳了,尹昱无言以对!
尹昱走下讲武堂聚贤阁的阁楼的时候,脚一歪,差点坐到了地上,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山东的笑话。
他又走了几步,突然驻足,站在刚吐出嫩芽的柳树之下,用袖子掩面,用力的擦拭了几下,春天的风很大,还夹杂着柳絮,尹昱,应当是,迷了眼了。
朱祁钰继续和于谦继续下棋,这次朱祁钰和石亨一伙,持有燕府和于谦的太子府打的有来有回,但是败局已定。
手持燕府简直是天崩开局,拢共就八百校尉,撑五十个回合,已经很强了。
“于少保以为山东大事,何人能够主持?”朱祁钰勉力维持,有些疑惑的问道。
于谦笑着说道:“陛下心中已有人选,何必问臣呢?”
朱祁钰摇头,这于谦真是滑不留手,说起治国之理,那是头头是道,讲三天三夜不嫌烦。
但凡是涉及到了具体的军政之事,就是开始打机锋,三缄其口,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他笑着说道:“朕以为山东右通政使裴纶合适。”
“永乐十九年进士,正统四年,裴纶任会试主考官,彼时科举舞弊,数不胜数,难以杜绝,裴纶女婿祝全禄,也在入京考试名录之上,请求裴纶为靠背。”
“裴纶盛怒,为国求才,岂敢私?那一年是裴纶第一次致仕,而后又一次被罢黜,去年,朕把他派去山东做右布政使。”
“太宗文皇帝盛赞其真御史也,好像当时于少保,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