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白特意跷了自己的必修课,想去关心关心正被道德绑架的张小先生,没想到被迫听了一节高年级课,才跟当事人之一说上话。
张小先生看着神色如常,情绪非常稳定:“公孙欲赴明年春闱,想要我写封荐信,荐他入今秋蓝田县的乡贡。”
唐小白笑出声来:“他八月来考书院,九月就要回去举乡贡,明年二月又要参加春闱,敢情就是为了先生的荐信来的?”
明年二月,是三年一度的尚书省省试,也称作春闱。
春闱的考生有国子监等官方学府出来的生徒,也有州县考试选拔出来的乡贡。
要参加乡贡选拔,须得有人举荐担保。
齐州张氏誉满天下,张小先生一封荐信确实很有分量。
但公孙易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急于求成,失之冒进!失之冒进啊!”甲班五子之一的陶汾摇头叹气。
张小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声道:“君子勿言人非。”
陶汾忙起身恭敬而拜:“学生知错。”
唐小白在旁偷笑。
张小先生这话不也在说公孙易做错了?
“公孙既是蓝田县人,为何不请乡老作保,而大费周章进京?”顾回疑惑问道。
唐小白看了他一眼。
顾回还是有点单纯。
公孙易舍近求远,肯定是在老家人缘不好呗!
看他那副愤青样,正常人谁喜欢?
不过张小先生不言人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却有另一人回答了:“州县举乡贡,须得才德兼备,公孙易入学不足一月,张先生与他见面也不过十来次,如何担保?”
学生们纷纷转身,朝门口刚到的那人施礼:“林先生!”
林虚己一身白色道袍,双手背在身后,垂下宽大的衣袖,一边慢悠悠走进课室,一边笑道:“且公孙易虽能考得甲等,文章火候却还差一截,明年春闱有点勉强,即便中了,名次也不会好,”他虽笑容和煦,说话却非常直接,“我们书院的甲等算不了什么,比起国子监中的佼佼者,你们还差得远了——”一顿,“除了裴宣。”
裴宣施礼:“先生谬赞。”
林虚己笑了笑,道:“我同张先生说几句话。”
学生们会意地告退。
唐小白也正要告退,林虚己忽然看了一眼过来:“二小姐——”
唐小白停步:“林先生有何吩咐?”
林虚己笑道:“今天的事,多谢二小姐仗义出手。”
唐小白有点不好意思:“是学生应该做的。”
林虚己又笑了笑,道:“公孙易出身贫寒,幼时常为乡里欺辱,其母为人浣衣换取笔墨供他读书,母过世后,他自愿过继给族人,才得以继续读书——”
唐小白惊讶。
原来公孙易的家底已经被摸得这么清了?
浑天书院果然不是普通的书院啊!
不过林院长留着她说这些干什么?
正想着,不经意瞥见身边神色静淡的小祖宗,恍然大悟。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浑天书院明显就是小太子的势力,她家小祖宗也是小太子的人,他们借着她私会呢!
“他有天赋,也肯勤学,几位先生都看过他的文章,觉得春闱得中不难,只是他为人急功近利,倘若张先生写了这封荐信,必有人推着他成为浑天书院第一个出仕的学生,届时,恐成祸害!”
“但也不能听之任之,”张隐道,“今日之事,恐怕已经传开。”
“不如由我出面,将他逐出书院?”林虚己说罢,看向唐小白,“二小姐觉得呢?”
唐小白:……
二小姐能有什么好觉得?
她自觉地转头看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