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的字迹正是出自张峦无疑。
可信上所说,却让张敬几人心生震动。
张峦之意是暂时不愿离开湖州府衙,而想留在府衙之内打探传递消息。
他言明了对湖州知府吴怀敏的疑心,以及这些疑心的根据——
“二哥在进府衙之前,就已经对吴知府存了疑心。”张敬有几分心惊地道“二哥去面见吴知府,告发齐知县等人……竟皆是为了试探吴知府。”
他还以为二哥是真心出于信任,才找上了吴怀敏。
原来是再三衡量之后的深入虎穴!
好么,国子监监生这般历事,可真是刺激的旷古绝今!
来日吏部这考核评语,只怕是不好写……
“这不可能!”邱掌柜第一个站起来质疑道“知府大人是个好官,在他治下,湖州府才有了先前的繁荣之象!他事必亲躬,年年农忙时,都会亲自巡视农田,还曾下田亲耕体恤佃农辛劳!”
试问这样一个视民如子的好官,怎么可能会做得出倒卖赈灾粮物,不顾灾民生死的事情来!
坐在一旁的祝又樘看着他说道“所见未必为真。况且,一时的好官,未必是一世的好官。”
他见过太多刚入仕时满腔抱负,立誓要造福百姓的‘好官’。
可经了官场熏染,日渐体会到了权势金银带来的诸般好处,真正能干干净净走下去的人寥寥无几。
哪怕有东西两厂四处探听,锦衣卫步步紧盯,可人的贪欲,是无法遏制的。
“我不信……”邱掌柜凝声说道。
张敬看着手中的信“二哥说,他一月前曾亲眼在府衙后门外看到过有一辆马车,马车里有五六人余,皆被捆了手脚蒙了眼睛,掩人耳目地被送进了府衙之内。”
又说老幼皆有,倒像是哪家的家眷。
可张峦在外混在灾民中打探了许久,都不曾听闻过何处有举家走失的消息。
“清羽。”
祝又樘开了口。
“属下在。”
“你立即带人前往归安、明元、柳黄三县,暗中查探这三位县令有谁府中不见了家眷。”
清羽应下,即刻便退下了。
“……”张敬看向稳坐在椅上的小少年,心中的惊异难以压制。
他只提了一句有五六人余被捆着送入了府衙之内,朱家小公子竟片刻间就想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确然,细想之下,此种猜测正是最有可能的。
但是这份几乎不去思索便有了答案的敏锐,说是惊人也不为过。
张眉寿也忍不住看向了祝又樘。
上一世,吴知府半点未受牵连,自然也没有挟持他人家眷的事情被掀出来。
这件事,是此一世机缘巧合之下,被她父亲发现的——
所以,他亦不曾先知,靠的皆是自身的洞察力而已。
到底是做过皇帝的人,又是名留青史的明君,身上的过人之处是无可否认的。
张眉寿莫名在心里拍了一把太子殿下的马屁。
“……”邱掌柜神色复杂地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绕到屏风后,取下了柳师爷嘴里的布巾。
“说,此事你们是不是受了知府大人指使!”邱掌柜语气起伏激动“你若敢有欺瞒或是不实,我必亲手宰了你!”
“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而已,县令让我做什么,我便照做,其余的我实在一概不知啊!”柳师爷摇着光亮的脑袋,哭丧着脸。
他承认他造的孽也不少,可他尚与湖州百姓没有区分,皆将吴知府看作了打着灯笼没处找的清官啊!
他是不堪,可这也不妨碍他跟风崇拜,更加不能妨碍他得知知府大人原来这